殿下?岳昔钧一怔。
仿佛打通任督二脉,一张桃花面渐渐浮现?在岳昔钧眼前。岳昔钧呆愣愣看去,只见那人身着褕翟衣,头戴九翚四?凤冠,仙子般浮于半空,居高?临下睨来,杏眼无情,冷冷清清地道:“你今而死,与我何?干?”
岳昔钧答不出话来,只红着双眼,死死盯着那人瞧。
那人又道:“既无干系,唤我何?来?”
岳昔钧哑声道:“你身着婚服,是要成亲么?”
那人道:“此事?亦与你无干。”
岳昔钧痛苦地紧了紧双目,问道:“殿下,你的名讳,我记不起来了。”
那人道:“既然如此,想?来是缘分已尽,就此别过?罢。”
岳昔钧摇头坚持道:“不,我定?然能想?得起来。”
那人道:“可?是,你一将死之人,想?起来又有何?用?”
那人道:“往后你是地府野鬼,我乃人间金枝,阴阳两隔,何?必想?起。”
岳昔钧气闷不通,口中?又溢出一汪内血来。
那人道:“看在往日的份上,我来送你一程,前尘往矣,皆忘怀罢。”
岳昔钧不住微微摇头,她心中?着急,却愈急愈想?不出眼前之人的名姓。她看着眼前人的身影愈来愈淡,在烈日之下渐渐消散,心中?焦急之情愈发重了,一重重累加到极点——
“仓——”一声大锣如同九天罄钟,棒喝当头,惊破了岳昔钧眼前幻象,亦惊醒了岳昔钧一腔迷惘。
她喃喃道:“怀玉……”
然而,她的声音也被掩盖在锣鼓声中?了。
这锣鼓胡琴声就来自近处,无人发觉之时,有一戏班带着文武场临近,竟旁若无人地奏起过?门来。
解差大声喝止,然而,却根本止不住。有人高?声唱,唱的却不是京音:“有许多女英雄,也把功劳建……”
观刑之人皆左右而顾,不住低语。
有人道:“这死囚是何?人?怎也不见监斩官验明正身?”
有人道:“想?来是时辰未至,暂且等等。”
有人道:“这女子犯了何?罪,竟然要杀头。”
有人道:“瞧瞧这一队解差,她怕不是犯下了甚么弥天大罪罢?”
有人道:“见她喝了一路送行?酒,似乎也不是大奸大恶之辈。”
有人道:“恐怕是知人知面不知心,这人看着和善,谁知是不是蛇蝎心肠。”
有人道:“你们听,这戏班唱得可?是近日新戏?”
有人道:“不错,是豫中?的戏,我昨儿也听了,唱的是花木兰,好听得很。”
有人道:“这几日京中?戏班都在排这戏,我大略都会唱了!”
有人道:“只是刑场之上,唱什么戏啊?”
有人道:“这你就有所不知了,我打听了,你们可?知这死囚是何?人?”
众人连忙问道:“是何?人?”
那人道:“她就是明珠公主驸马——岳昔钧!”
众人哗然,七嘴八舌地道:“岳昔钧?岳昔钧怎么会是个女人?而且她不是死了吗?摘星楼上的那场火,大伙儿可?是亲眼所见。我是不信甚么鬼还?魂的,端阳楼船上估计是有人装神弄鬼。”
有人对他讲道:“你近日没去听说书罢,我原来还?当那说书先生胡诌,没想?到他还?有两把刷子,讲的恐怕是真事?!”
先前那人忙问道:“甚么事??”
这人便?道:“说书先生说啊,这驸马不但没死,还?隐姓埋名藏了起来,你猜猜,她为何?而藏?”
那人道:“为何??”
这人卖了个关子便?见好就收,道:“只因为她是个女人!你看过?《女驸马》的戏罢,这岳昔钧就和冯素贞一般,是女扮男装!”
那人“啊”了一声,看向刑台之上的人,惊讶地道:“她是女人?那她的军功……”
这人道:“她既是冯素贞,也是花木兰。”
那人恍然大悟道:“怪道要唱《花木兰》这出戏。”
这人道:“我听闻,这驸马此次进京,是同一戏班子同来,想?来是戏班之人给她送行?。”
周围的人皆道:“原来如此,有情有义之举,解差不该驱赶。”
这人大声道:“不错,戏班给驸马送行?,是大情义之举,不该驱赶!”
周围众人也随之高?声道:“不该驱赶!”
此事?一口传几耳,迅速在人群中?传了下去,愈来愈多的人为戏班鸣不平,尤其是岳昔钧吃了酒的店家。
监斩官进退两难,咬牙命令道:“住手?,叫他们唱完便?是。”
于是,戏班便?安安稳稳地开始唱这一出《花木兰》,唱花木兰诉说女子功勋,唱花木兰英勇杀敌。
岳昔钧半梦半醒地听了,仍旧是头痛欲裂,却好歹抑制住了放大的情绪,只按捺着不去想?宫中?那人如何?如何?,淡淡含笑赏起戏来。
一直唱到日头高?挂,监斩官看了时辰,朱笔一勾,便?是将岳昔钧在人间除了名了。
刽子手?解开裹缠着鬼头刀的红绸,露出其下森森刀锋来。
那刽子手?上前一步,也不多话,举刀便?砍——
“这不合规罢?”岳昔钧咳嗽着道。
刽子手?犹豫一下,望向监斩官。
第17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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