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午夜时分，意犹未尽的几人走出了偏殿，继续参加庆功宴会，仿佛没有觉察到时间的流逝。
    ……
    次日，一觉睡到大中午。刚睁开眼的哈德逊，就被邀请到王宫中议事。
    没有任何意外，话题只有两个“神器”和“教廷”。
    倾听了一众贵族们的发言，哈德逊终于明白凯撒四世为啥宁愿顶着黑眼圈，也要坚持到了一众圣域强者从里面出来了。
    礼下于人，必有所求。
    仅仅只是要体现王国的重视，还不足以让一名国王那么拼，真正的目的还是想拉着五国联盟一起另立教廷。
    毫无疑问，圣域强者在任何一方大势力中，都是决策层一员，拥有的话语权远不是一名驻外使节能够比的。
    与其进行不断撕扯的外交谈判，不如直接公关各国的决策层。哪怕圣域强者超然物外，已经不参合政治，他们的立场也没人能够无视。
    “陛下，摆脱教廷对信仰的控制，虽然是各国权贵们的共同追求，但是想要四国支持我们另立教廷，关键还是要看利益。
    谈的宗教问题，不宜牵扯到太多的世俗，最好是直接许诺给他们宗教上的利益。
    法兰克人搞出来的新教廷，已经够宽松的了，大家也没有投奔过去。想要拉拢四国支持，除非我们能够给出更大的利益。”
    哈德逊的话刚说完，泰伦大主教的脸色就阴沉了下来。交情归交情，利益归利益。
    盟友，也不是无条件的支持。尤其是涉及到敏感的宗教问题，更是备受瞩目。
    哈德逊的话，也代表着王国中大部分世俗贵族的想法。要大家支持另立教廷没有问题，但拉拢盟友支持的代价要由新教廷出，世俗贵族是不准备买单的。
    些许利益，明显是不够看的。想要各国支持，唯有让出部分教廷核心管理层的权力。
    一旦在这方面进行了妥协，那么阿尔法一家另立教廷，就要变成五家联合另立教廷，大家都是这个新教廷的股东。
    毫无疑问，多了四个有决策权的股东，肯定会削弱以泰伦大主教为首的本土宗教派利益。
    “哈德逊元帅，要是四国一起参与进来，那么最后由谁说了算呢？
    如果不能拿到新教廷的管理权，我们另立这个新教廷的意义，又再怎么地方？
    反正中间隔着异族联盟，打着法兰克教廷的旗号，也不影响我们的利益。
    若是那样的话，还能够将我们手中的荣耀权杖卖上一个好价钱，将王国从财政亏空中带出来！”
    宰相纽芬兰大公质疑道。
    作为王室的一员，他必须优先考虑王室的利益。按照的计划，另立教廷之后王室成员泰伦大主教将出任教皇。
    未来的王室，将集宗教权力和世俗权力于一体，一举奠定王室在国内的至高无上地位。
    “宰相，神器的威力虽然巨大，可对王国来说也只是增加了一个威慑，为此还要和教廷对上。
    假如法兰克人出价足够高，将荣耀权杖卖给他们，也不是完全不能考虑。
    这么一来，我们不仅摆脱了教廷的仇视，还能够解决王国的财政问题。”
    希罗公爵笑呵呵的说道。
    明知道宰相说的是反话，还这么摆明车马的跳出来对着干，这已经不是单纯的政见不合，而是大贵族和王权的一次博弈。
    隐瞒荣耀权杖的事情，大家可以不计较。但王室想要把神权收入囊中，却是各方万万不能接受的。
    不然未来因为利益和王室对上了，岂不是要直接被扣上异端的帽子？
    看似是希罗公爵在提议卖掉荣耀权杖，实际上却是一众大贵族的共同想法。
    神器再好，也轮不到自家掌控。与其留在王室手中威胁自家安全，不如拿出去换取利益算了。
    “公爵阁下说的不错，王国现在最缺的不是一个虚无缥缈的教廷，关键是要尽快解决财政问题。
    兽人帝国现在遭到重创，正是王国覆灭这个宿敌的最佳时机，只要摆脱了财政危机，我们就可以筹备东征。
    区区一件神器，舍弃也就舍弃了。只要我们的实力足够强大，就算是没有传承神器，一样可以另立教廷！”
    祖埃尔侯爵的话，彻底点燃了这场风暴。
    一南一北两大贵族同时表态，相当于代表了南北贵族的共同想法。
    扫视了一眼群臣，从一众封臣们坚定的眼神中，凯撒四世看到了麻烦。
    原本以为哈德逊的提议就很坑了，没有想到国内这帮大贵族，坑起王室来更是丝毫不手软。
    名义上看似是哈德逊获得后上缴王国的，王室似乎没有付出什么，实际上在暗地里王室已经付出了无数代价。
    大贵族崛起就没有一帆风顺的，科斯洛家族顺风顺水崛起的背后，可少不了有人保驾护航。
    有时候针对，并不等于要真刀真枪的干，暗地里的打压才是常态。
    比如说：想要买粮，市场上就缺粮；想要买布，市场上的布就卖断货……
    又比如说：在某个需要交易的关键节点，商旅们突然绝迹，再也不上门了。
    ……
    资源都被垄断的时代，想要针对一家新兴贵族，实在是太容易了。
    想要破局，最佳选择是提前获得一家大贵族的支持，让大家知道封锁没有意义。
    某种意义上来说，科斯洛家族的迅速发展，也是王室一手扶持起来的。
    唯一的问题就是哈德逊蹦的有些快，声望上的一路狂飙，让科斯洛家族在大贵族圈子里站稳了脚跟，隐隐有些脱离掌控。
    “够了！”
    “荣耀权杖能够落在王国手中，那是晨曦之主的慷慨恩赐，岂能拿去和人做交易。
    今天我们要商议的是怎么获得四国的支持，不是听你们出馊主意的。作为一名虔诚的信徒，我不允许任何人侮辱我的信仰！
    国内无数晨曦之主的信徒，都在看着我们呢！这种亵渎神灵的话，我不想再听到了！”
    凯撒四世厉声呵斥道。
    谈不了利益，那就谈信仰。在这个神权世界，除了那帮狂热的奥术师，没有哪个贵族敢公然渎神。
    “陛下，如果想要四国支持我们另立教廷，最好的选择其实还是把他们变成自己人。
    直接把教区一份为五，推出五名大牧首出来，各国的宗教事务由各国自行进行处理。
    正好四国派来的圣域还没有离开，干脆直接和他们摊牌，邀请他们四位分别担任四国教区的大牧首。
    后续要是有别的国家加入，也可以继续增设大牧首，省得再争权夺利。”
    哈德逊狠了狠心说道。
    有些队必须要站，可偏偏他的身份特殊，既不能完全支持王室，又不能直接导向贵族阵营。
    迫不得已，那就只能出损招了。按照哈德逊给出的方案，宗教权王室拿到了，但又没有完全拿到。
    五大牧首都出来了，所有的活儿都有人干，那还要教皇干什么？
    没有教皇的教廷和有教皇的教廷，差的可不仅仅只是一个名分，而是截然不同的政治地位。
    在亚斯兰特大陆教皇就是独一档的存在，拥有至高无上的权力。说你丫的渎神，那就是渎神。
    相比之下，大牧首就差的远了，无非是权力更大的大主教。要是瞎逼逼多了，大家都可以抡着拳头招呼上去。
    一言而决生死，那是独属于教皇的权力。
    要是眼神可以杀人，泰伦大主教已经将哈德逊碎尸万段。昨天大家还是好朋友的，今天就要断他的教皇路，简直就是不当人子。
    “元帅阁下，四国派过来的圣域，可不是神职人员，怎么能够担任……”
    不等泰伦大主教说完，哈德逊就强行打断道：“大主教阁下，我们既然要建立新的教廷，就不能像原来那么传统。
    都是晨曦之主的信徒，谁规定担任教职的，一定要是神职人员呢？
    这些都是阻碍时代进步的陋习，全都是腐朽教廷留下愚弄世人的，我看直接取消算了。
    伟大的晨曦之主是包容的，所有的信徒都有侍奉神灵的权力，任何人都不能剥夺！”
    说话间，哈德逊看向泰伦大主教的眼神中还夹杂着一丝歉意。没有办法，这波只能对不起朋友了。
    神器的消息，已经走漏了风声。国王现在是铁了心要留下荣耀权杖，为此都把渎神的大帽子给扣了出来。
    贵族集团的立场也非常明确，那就是坚决不允许王室掌控教廷。
    继续闹腾下去，搞不好局势就要失控了。为了化解这场纷争，哈德逊不得不出手。
    作为调停纷争的代价，泰伦大主教的教皇梦，就直接破碎了。
    五大牧首的格局奠定，五国教区平起平坐，哪怕手持神器也顶多高半格。想要当教皇，当另外四大牧首是死人啊！
    第212章 一盘大棋
    新方案一出，立即获得了贵族集团的支持。
    同样一件事，落入不同的人眼中，看到的东西也不一样。
    “五大牧首”制度，对泰伦大主教来说是教皇梦破碎。但是对贵族集团而言，这却是争夺“宗教解释权”的最佳机会。
    宗教领袖都可以由世俗之人担任，那么教义自然也可以由世俗之人来解读。闸门一但打开，大家就可以合法的将手伸向教义。
    这一刻，凯撒四世犹豫了。
    立下教皇，对王室来说是一件大好事，但对国王来说就未必了。
    天无二日，国无二主。
    国王和教皇蜗居在一起，意见发生冲突的时候，究竟该听谁的呢？
    偏偏国王又不可能兼任教皇。按照教义规定，教皇乃是神选之人，必须将一切献给神灵，结婚生子啥的都不用想了。
    涉及到权力，凯撒四世不得不多想。要是王室的权势增加，是以牺牲国王的权力为代价，那就不得不重新考虑了。
    哈德逊提出的牧首制度，又是另一个极端，不光分薄了新教廷的权力，还把教权置身于世俗权力之下。
    “牧首”，宗教领袖。
    听起来很牛逼，可终归不是皇者，没有至高无上的权力。
    尤其是让非神职人员担任牧首，更是划时代的。这意味着只要国王愿意，完全可以自己兼任。
    入职门槛降低了，相应的权力也大幅度缩水。指望用宗教大棒，干涉领主们的内部事务，基本上是没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