液瓶滴到一半,傅砚舟就醒了过来。
他眼睛看向另一床那边。
“放心吧,姜小姐身体的数据反应很好,都检查过了。”
傅砚舟“嗯”了一声,嗓音沙哑。
李婶没忍住数落他,“你这孩子,昨儿傍晚我就看你脸色就不太对劲,让你去医院你还不听。”
傅砚舟脸上没什么血色,嘴唇也白,偏过头咳了几声。
李婶就不舍的再数落他了。
她下楼,把厨房里熬好不久还烫着的蔬菜粥端上来,让他喝。
挂了两瓶液,傅砚舟不知道朝落地窗那边眺望了多少回,第二瓶快滴到底时,他忍不住问李婶。
“雪停了吗?”
李婶也记不清这是他第多少次问这个问题了,走到窗边去看了一眼,告诉他,“没停。”
“哦。”
傅砚舟垂下眼睫,有些失落,“好吧。”
过了一会儿,他又说。
“李婶,我想去另一张床上。”
李婶无情的拒绝了他,“不行。你生病了,幺幺小姐身子弱,说不定会传染她,那就麻烦了。”
傅砚舟看起来更没什么精气神了,躺回被子里,眼睛因生病变得潮而亮,看着姜泠那边,闷闷道,“嗯。”
上了年纪的人见到小辈生病就忍不住多唠叨几句。
李婶说他,“雪停了怎么了,还要干什么去啊?”
“你呀,也别嫌我岁数大爱啰嗦,这生着病呢还想着往外跑啊?寒冬腊月本来就容易发烧感冒,怎么不知道多穿些衣服呀?烧成这样,太太和先生知道了指不定得多心疼呢。”
傅砚舟沉默了片刻,大抵是生病了,又在当成长辈看的人面前,显出些小孩子脾性。
他回嘴。
“他们不心疼。”
李婶说,“净瞎说。就算他们不心疼,你自己不得知道心疼自己?生病了幺幺小姐谁来照顾?”
“……”
这回他不说话了。
这场雪慢慢悠悠地下到了夜里也没有要停下的迹象。
家里总共就两个人,两个都是病号。
一个久睡不醒,另一个健康的还把自己折腾病了。
李婶不放心,晚上就留了下来。
傅砚舟着了魔似的,没人跟他说话,就盯着窗外发呆。
姜泠的床上不让他去。
晚上还要挂两瓶水,他就搬着输液瓶挪到了飘窗边,盯着外面的雪花看一会儿,又老远的盯姜泠。
李婶哭笑不得,说幺幺小姐要是醒了,估计也受不了他这黏人的性子。
像什么来着?李婶想了一会儿那个词。
哦,想起来了,像望妻石。
生病的傅砚舟听不了这种话,“受得了。”
自从老夫人生病去世,到老先生身体也不好,急救室跟病房反复倒腾到也撒手走了,后面幺幺小姐又出了这档子不好的事。
接二连三不好的事,不知道多久没见傅砚舟这么有活气的模样了。
算起来,竟都有数十个年头了。
李婶眼眶都热了,忍俊不禁,“好,受得了受得了。”
第251章 番外(2)前世-“齿轮。”
翌日清晨。
雪停了,天地间接壤成一片白。
傅砚舟也退了烧。
他带着胆怯与迫不及待的心情来到南恩寺。
太阳出来了。
躲了好几天的鸟儿从巢穴里钻出来,回到了追逐打闹的林间生活。
青石阶的雪还没化开,也没有人打理。
他脚步轻快的上了一阶又一阶。
寺里的小和尚敲着晨钟,见他来了,都朝他打一声招呼,“傅先生来了?”
挂好祈福带,他走近大殿,里面静悄悄,梵音清晰入耳。
殿内佛香袅袅,踏进去前,傅砚舟停住脚步,难以控制的产生了几分近乡情怯的情绪。
他如往日一般跪于软垫之上。
佛像前静静放置着一串黑色佛珠。
老住持将其交给他,“傅施主是老衲见过最有恒心与诚心之人,此物赠与有缘之人,祝您得偿所愿。”
十二颗佛珠。
十二因缘,善因善果。
傅砚舟握着微凉的珠串,认真道谢,“感恩住持善言。”
离开前,老住持念了声“阿弥陀佛”,和几位小僧人站在南恩寺外目送他下山离开。
望着男人落拓却孤单的背影,他苍老的声音虔诚送道,“傅施主是有福气的人,被您挂念着的女施主也是有福之人。所谓善因结善果,不论结局如何,还望施主善自珍重。”
这天回去后,傅砚舟像向往日一样生活,他将那串佛珠戴在姜泠的手腕上,不再丢下她去任何地方。
只照顾着姜泠,陪她说说话,阳光好时推她出去走走。
他知道姜泠醒来不是一朝一夕的事情,心怀感恩与期待,只盼望着这一天能够到来。
一花一世界,一叶一菩提。
重获新生本就是虚妄一词,难以捉摸。
第一夜入梦。
他回到她高中放假回家的某一天,夕阳下的女孩子一身蓝白色校服,背着粉色书包,脚步轻快。
傍晚的巷子安静,他跟在她的不远处,解决了几个对她不怀好意的男生。
第二夜入梦。
他回到姜泠刚上大一那一年,得知她高考后没有选择清北,而是去了港城的一所大学。
第32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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