道具组组长骂他:“老鼠大的胆子!”
又运着气,小心翼翼地端到了谢亦琛面前。
谢亦琛看到那一盘子首饰也笑了:“一看就是好东西,倒是辛苦你们了。”
道具组组长客套说:“不辛苦,命苦。这些端起来沉,你和小孟交接的时候,记得拿稳了再放手。
谢亦琛应了一声,接过来掂了掂:“是沉,放心吧,在我手里,保证不会出错。”
道具组组长觉得他说的有点不对劲,什么叫在他手里保证不会出错,可想想又觉得自己多心了,一步三回头地回去,副导演问他:“干嘛呢,做贼一样。”
道具组组长嘀咕一句:“我看今天的戏,拍起来没那么容易。”
这样人多的群戏,拍起来麻烦就麻烦在统筹规划上,副导演拿着大喇叭,指挥着群演们在位置上坐好。
另一边,曲驳也招呼谢亦琛和孟临殊说:“小孟上台唱戏的部分待会儿单独拍,你们俩先把对手戏试拍一下,看看机位都合不合适。”
谢亦琛今天的戏倒是不难,只需要亲手端着一盘头面给孟临殊送过去就行,不比孟临殊,为了这么短短几分钟的戏份,提前了大半年就拜了京剧大师梅濮声老先生学习,实打实地吃了一番苦头。
闻言两人都应了声是,曲驳坐在监控器后头,看着两人开始排练。
这一出戏,讲的是孟临殊演的十二姨太忍耻唱完了戏,大帅心情好,赏了他一套首饰,为了表示宠爱,特意让自己的儿子送了过来。
大少厌恶父亲这样沉溺美色,怒气冲冲前来,却看到了台上风华绝代的十二姨太,在这大喜的日子自己坐在角落里,正对着满地的雪光默默落泪。
美人垂泪,重雪清晖,一眼便已倾心。
剧里,两人关系的转折就在这里,从针锋相对到生出怜悯,情绪递进要清晰,却又不能演得太过火。
因为是彩排,倒不需要真的从头到尾都演出来,谢亦琛端着东西从门外走进来,在镜头前面绕了一圈,这些走位也都是有讲究的,要知道摄影机都在哪,才能知道怎么展示自己最好看的角度。
谢亦琛也是老手了,跟了曲驳这么多年,最知道他的拍摄习惯,所以走位时,镜头里展示出来的,全是他最好看的左半张脸。
副导演总算抓住机会,小声夸奖:“亦琛这是下功夫了。”
曲驳却只是笑笑,谢亦琛年轻时候不这样,他那时不知道什么上镜角度,所以拍得自然,现在有了顾虑,反倒束手束脚,给人的感觉是他在演,而不是他就是这个角色。
也……不能说不行吧,曲驳想,这几年的不用心是显而易见的,时间久了,表演就成了公式化的,再没有曾经的灵气。
好演员是天生的,可后天不努力,那点灵光一闪,也就都磨灭了。
曲驳有些可惜,抬眼忽然顿住,镜头推进,照到了孟临殊,没有正式开拍,他行头没有全穿上,只穿了内里的亵衣,静静坐在那里,望着外面的天井发呆。
等以后拍好做上特效,这里应该是大雪如絮,沸沸扬扬地落下来,现在只有一束清淡的日光,却也映得他眼底格外明亮,如同含着一汪清水,澄澈干净至极,令人下意识就去想象,若是真的大雪纷飞,落于他的眉眼之间,该是怎样一种美丽的姿态。
现场原本略显嘈杂的声音远去了,孟临殊只是坐在那里,便已经抵过了万千的声色。
曲驳忽然忘了自己要干什么,却也理解了之前的那些导演。
他以前觉得,那些导演浪费了孟临殊的演技,只会把他当做花瓶使用。
可现在才知道,不是那些人只拍孟临殊美的一面,而是孟临殊的美,就是这样的客观具体,让人一点招架的力气都没有。
谢亦琛这个时候已经走了过去,背影将孟临殊的脸挡了半边,曲驳下意识皱了皱眉,想要让谢亦琛换个角度进来,反应过来之后又觉得自己太不专业,因为这个改动,根本不是出于对拍摄的考虑,只是因为他不忍心孟临殊的脸消失在镜头上面。
导演虽然是片场的皇帝,可也不能真冲冠一怒为红颜,曲驳在心里反思了一下,看到谢亦琛已经将托盘递给了孟临殊。
因为是背对着镜头,看不太清两个人的动作,只能看到孟临殊抬起手来,接住了托盘,下一刻,托盘却坠了下去,满盘的珠翠玉饰,一时零落满地。
副导演猛地倒抽了一口冷气,“哐当”一声站起身来,把身后的椅子都给带倒了:“怎么掉了!”
曲驳也皱起眉来,道具组组长已经冲了过去,捡起最大的那支凤钗,心疼道:“断了。”
副导演问:“能修好吗?”
“修不好了。”道具组组长有点生气,“都说了让你们小心点,怎么这也能摔了?”
一旁谢亦琛歉意道:“是我不好,明知道这托盘重,递给小孟了之后,也没想着替他扶一下。”
副导演看了谢亦琛一眼,心说这小子真会说话啊,听着像是自责,可这意思不就是孟临殊没拿稳才摔了吗?
天天吃着裘家的盒饭,副导演打圆场说:“这一盘子是挺沉的,小孟也不是故意的。要不弄个502黏上试试?”
道具组组长没好气道:“你当是五块钱三个的塑料啊,到时候高清镜头下面,一眼就能看出来断痕。”
第50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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