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岐,你说的重生为剑灵,难道是指重生成为师的剑灵了?”
冷开枢抬眸,到嘴边的话便断了。
跃动的火光中,他的大弟子伏犀明眸中有迷茫不解、恍惚与恼怒,诸多情绪杂糅在其中。
最重要的是,他看见对方紧抿双唇,面上飞霞。
冷开枢垂下眸,手中的将倾剑仿佛不再是一柄剑,而是一捧炙热焦灼的火焰,将他的掌心烧得滚烫,那些温度顺着手掌涌进五脏六腑。
烧得他神魂俱颤,忘乎所以。
那些被万象回春封印的记忆与欲望逐一冰释,缓慢充斥在震颤的魂灵的每一寸。
叶长岐只见得自己的师尊五指一紧,把将倾剑揽入怀中,压眸沉沉地说:“长岐,你是我的剑灵。”
他居然将自称换成了我。
叶长岐不负众望,红了脸。
第二十一章
这很十分不合乎常理。
叶长岐忍不住想,会有师尊会对自己的弟子说,你是我的剑灵吗?可对方直白且坦荡,似乎别无他意。
他望向开枢星君,对方正静静地注视他,扶桑树形油灯的火光如皑皑雪光,投影到开枢星君冷峻漠然的脸庞上,薄唇抿成平直的一线,只在末端勾起浅浅的弧度。
“长岐,”开枢星君眸中带了些零星的笑意,那些疏离感便全然消逝,他的语调不急不缓,似乎在商讨一件严肃的事,“你在走神。”
望着自己的师尊,还会走神。
冷开枢问:“你在想什么?”
明明是再平静不过的提问,可叶长岐却不敢回答。毕竟这次他可是盯着开枢星君的脸走神的。
叶长岐垂下头,试图将那些古怪的想法抛出脑海:“师尊,弟子无意走神。”
冷开枢静静地注视着自己的首徒,在短暂的沉默过后,他说:“长岐,和为师走吧。”
叶长岐问:“去哪?”
冷开枢目光落到了别处:“……去见见墓主。”
叶长岐一愣,在同开枢星君对视时,瞧见了那些莫名的情绪,他的师尊欲言又止,分明不是想说去见墓主,可最后又硬生生按捺住了,随后移开了目光,说出了去见墓主的决定。
开枢星君,似乎想对他说别的话。
鬼使神差的。
叶长岐立在原地,就这么目不转睛地注视着自己的师尊,略带疑惑地问:“师尊,你原本想说什么?”
开枢星君转身离开的身影停顿片刻,他回过身,温和地瞧着自己的首徒,见到对方一如当年般明朗清澈的目光,不由得回忆起拜师礼的那日。
他抬起怀中的将倾剑,用剑柄轻轻敲了敲叶长岐的额头。
“现在还不是时候。”
可要等到什么时候才合适?师尊又想说什么?什么话非要等到以后才说?
叶长岐便想起自己身死的秘密,追上开枢星君,问:“师尊,长岐想知道自己当年是如何身死的。”
两人缓慢地行进在古墓中,不知为何开枢星君十分熟悉墓中通道,只领着叶长岐朝前走去,也不回答他的问题。
叶长岐还想再问,冷开枢偏过头,语气温和,意味却不明地说了句:“长岐,如今为剑灵,性子却越发活泼。”
叶长岐的步伐顿了顿,没思考出他用意,只得硬着头皮问:“师尊,是嫌徒弟聒噪了吗?”
开枢星君没有回答,等到两人走到另一座大门前,才说:“剑修定不会嫌弃自己的剑,长岐,为师不是教过你吗?”
“剑,是剑修的命。”
“你如今是剑灵,当深知此意。”
你是我的剑灵。
无法控制的,叶长岐又想起开枢星君对他说的那句话。如同一道带有魔力的言灵萦绕在他脑海中,只要稍加回想便会神思浮游。
难道真的是他多虑了?
难道真的没有别的含义了吗?
他待你不同。
重生后的种种,都归于一句话。
叶长岐的心中产生了一个大胆而荒谬的想法,这个想法太过水到渠成,仿佛乘着一条船从名为二十四年生死的渡河顺流而下,越过了光阴的鸿沟,自然而然地流淌进他的神识内。
他与开枢星君,是不是不止于师徒关系?
他们,会是何种关系?
无人解惑。
俩人面前的大门从正中缓缓推开。叶长岐才发现他们已经抵达另一个墓室。
更令他感到意外的是,这件墓室宽阔敞亮,比封印开枢星君心魔的主墓还要大上些许,且灯火通明,极其热闹。
叶长岐扫过墓室四周面壁思过的五花八门精怪,又望向主墓正中。
那里有四个人,准确来说两道
鬼魂,一个妖怪,一个熟人。
四人正围坐在一张错金银四龙四凤铜方案四周。那铜方案面涂金漆,以四只侧卧四鹿为托底,弧面四条神龙龙首分别朝着东南西北,龙神伴飞凤,工艺精良,当为稀世珍宝。
叶长岐一眼认出那个活人,惊喜道:“和风!”
路和风面上贴着一张金箔,愤愤地抬起头,见到叶长岐,顿时双目一亮:“大师兄。”
无人理他,有一道年轻的鬼魂正在嘀咕:“嘿嘿,暗杠,家家两分!”
他杠完后摸了一张新的六博,又抽出一张放到方案中。
坐在主位上的鬼魂单挑眉梢,斜眼瞧了他一眼:“你打,我给你接住了。”
第39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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