成默没有说话，再次加快了脚步，这条路并不算主干道，巴黎的老城区也没有什么高楼大厦，此时这一片已经没了什么人，长街寂静，远处的警笛缥缈的像是梦中的声音。很快寂静就被打破，枪声响起。
    成默猜测是警察和小偷发生了枪战。
    这时一个牵着孩子的女人从街道的转角跑了过来，和成默擦肩而过的时候才发现他手中的冲锋枪，脸上泛起了惊恐的神色，早有准备的成默并没有理会，很快女人就抱起孩子进了保加利亚大使馆。
    成默迟疑了一下，还是将一个定时炸弹扔在了大使馆的门口。果不其然，成默还没有跑多远，保加利亚使馆里就走出了两个警卫，他们先是看向了警笛响起的方向，接着就掏出了手枪指着成默的背影大声喊道：“站住，举起手。”
    成默停下了脚步，举起了双手，同时口中开始倒数：“10、9、8……”
    “你……转过来！”
    成默慢慢的转身，嘴里也轻轻的吐出了一个“1”。
    轰的一声巨响，碎石烟尘乱飞，两个警卫在成默的注视下变成了染血的破布娃娃，被气浪掀出了好几米远。
    成默立刻回头，如脱缰的野马向着不远处立着牌子的中学门口狂奔。他知道爆炸声一定会引来更多的人和警察。可他没有选择，在这座城市里，如今他就是过街老鼠。
    “骑警过来了，距离你910米。”女娲说。
    成默加速，喘息和脚步声变的更加沉重。
    “800米。”
    “700米。”
    “又来了一队骑警，他们正从你六点钟方向包抄过来，距离你一公里。”
    “600米。”
    “500米。”
    “无人机发现你了。”
    “400米。”
    成默终于跑到了中学的门口，大门紧锁，法兰西国旗病恹恹的垂在夹杂着雨水的风雪中。成默停住脚步，低头寻找，很快就与铺着麻石砖的人行道中央找到了井盖。
    巴黎的井盖十分艺术，不仅上面有埃菲尔铁塔的浮雕，还喷上了白漆，像是邮戳的模样。成默半蹲下来，从腰间抽出早就准备好的钩子，伸进了井盖上的洞，在外骨骼的帮助下，轻轻一拉，井盖就应声而起。
    “保加利亚大使馆里又有人出来了，骑警距离你还有200米。”
    成默没有回头去看，他从容不迫的将井盖拖到了大半出来，就看到了钉在墙壁上刷了红漆的楼梯。
    “你已经被包围了。”女娲说。
    “没关系。”成默冷静的回答，他双手撑在冰冷潮湿的麻石人行道上，将身子探进了下水道。这时摩托车的引擎声已经清晰可闻，成默抬头看了一眼，就发现几个骑警已经出现在了保加利亚大使馆的门口，也许是门口的惨状，让他们谨慎了一些，将摩托车停了下来。
    枪声如炒豆子一般在长街上炸响，成默不紧不慢继续向下，在整个身体进入了下水道之后，伸手一拉，让井盖重新严丝合缝的盖在了下水道井上，将追踪他的警察和无人机关在了外面。
    下水道里一片漆黑，头盔上的战术射灯自动亮了起来，成默先在井盖上黏了个触发式的炸弹，接着低头看了眼，这条由砖石砌成的古老下水道还算干净，只有一层浅浅的污水在底下流动。成默爬到了下水道的底部，从背包里掏出金属探测器，开启之后才沿着下水道小心翼翼的向前走。
    “你在找什么？”女娲有些疑惑的问。
    “一是为了避开地雷；二是寻找小丑西斯安装在埃菲尔铁塔附近的毒气装置。”成默低声回答，在幽闭的下水道里即便成默轻言细语还是显得格外大声。
    “毒气装置？不是用温压手雷就能远距离引爆吗？干嘛还要去找？”
    成默不置可否的回答：“当然是有用。”
    女娲没有再发问，成默踩着淅淅沥沥缓慢流淌的污水向前走，因为害怕小丑西斯所说的无处不在的地雷，成默也没敢走多快，圆筒状的下水道里回荡着他的踩着水的脚步声，应和着金属探测器呼吸般的“滴滴”鸣叫，一种惊悚的孤独感油然而生。
    即便习惯了孤独，成默的内心深处依然有种异样的情绪如藤蔓在四肢百骸中攀爬。这一秒成默脑海中浮现了谢旻韫那张冷寂的面孔，他想此时此刻，谢旻韫在努力寻找的是他还是小丑西斯？
    他又想起前不久才在冰湖下发生的旖旎情事，是不是谢旻韫当时已经预感到了会发生这一切，所以才急忙把身体交给了自己……
    成默摇了摇头，想要把一些乱七八糟的思绪甩出脑海，队伍频道里响起了付远卓喘着粗气的咒骂：“md，好多人……不知道小丑西斯这个狗娘养的说了什么，现在人全在朝我们这边冲，还有警察，他们正在抓我们，不知道还能不能在预定时间内完成任务。”
    “我这边也是，已经开了五个井盖，还没找到毒气装置，运气有点差，还得小心路人，现在我们试图开井盖，都有人朝我们扔东西……砖头，花瓶，还有菜刀……”杜冷也开口说。
    成默思考了片刻，回答道：“你们至少还得引爆六个毒气装置才够。”
    “六个？我艹，我就怕还没能完成任务就倒在了人民战争的汪洋大海之中。我猜我们是不是也上电视了？真是没时间看，要有时间看，我一定瞅一眼。”关博君苦笑着说。
    成默淡淡的说道：“别担心，你们不可能被普通人淹没，等你们引爆了毒气装置，人就会变少的。”
    “牛啤！我tm怎么就没想到这一点，看样子得赶紧引爆几个毒气装置了，要不然人真的多起来……”说到这里付远卓忽然卡了壳，没有敢继续说下去。
    顾非凡没有想那么多，抱怨道：“不是已经通告了会释放这边的毒气吗？这些人就不怕死吗？还往这边跑？”
    “大概是想赚成默这一个亿？”付远卓说。
    “不是，是刚刚有人借法兰西政府的名义公布了在特洛卡代罗花园开放了一个入口，说那里有一座可以容纳上百万人的地下掩体，随时都能够进入……”女娲插嘴解释。
    成默紧紧的闭了下眼睛，皱了眉头说道：“小丑西斯加快了节奏，我们也得加快节奏了。”
    队伍频道里又沉寂了下来。
    隔了好一会，顾非凡才说道：“成默，看样子小丑西斯并没有上当啊，根本没有找你的意图，我们这么做除了惹了一身骚，还有别的意义吗？”
    “是啊！小丑西斯精得跟鬼一样，悬赏榜呆了二十多年都没有人抓到他，真没那么好对付！”
    成默没有解释，只是淡淡的说道：“当然有。”
    “只要你说能行，我们就有信心！”付远卓语气坚定的说。
    就在这时金属报警器响了起来，如渐渐急促的鼓点，成默快步走过下水道的转角，在这条下水道的尽头是一间大厅，涂了防水涂层的大厅天花板上布满了管线，灰色的水管上点缀着无数水珠，那些水珠在滴滴答答的掉落，砸在下方的荡漾着绿色液体的玻璃罐上。
    那些画着“骷髅头”警示标志的玻璃罐密密麻麻的摆满了整个大厅。
    正如他所猜测的，与着欧宇总部隔河相望的埃菲尔铁塔下方会安装大量的毒气装置，成默稍作观察，就猜到这里是埃菲尔铁塔前面的喷泉位置，他停住了脚步，凝视着那一罐罐足够吞没整个巴黎的绿色的液体低声说道：“相信我。”
    第316章 i am the reaction（中）
    关博君靠着一家二手车经销商的玻璃橱窗探头探脑的观察着不远处的军事学校，军事学校的正对面就是教科文组织的总部大楼，如今没有能够进入教科文总部大楼的路人全都在朝着埃菲尔铁塔的方向奔跑，从埃菲尔铁塔前面通过德莱纳桥，就能到达欧宇总部的入口所在特洛卡代罗花园。
    在寒风细雪里回荡的枪声和爆炸声并不算密集，但每一声似乎都是催命的音符，让人们的表情变的仓皇，动作变的急促。一波人潮席卷过长街，凌乱的脚步让道路都震颤了起来。
    抓着枪的关博君看到一个小孩不小心被马路牙子绊倒在马路上，他的父亲立刻就将他扯了起来，膝盖在菱形的麻石砖上拖行了一小段，哭声瞬间被淹没，庞大的人流裹挟着他继续向前。
    放眼望去，那些惶恐的面容像是扭曲的意象画，浓烈的冲击力直抵关博君的心口，让他觉得无比压抑。刚才街上没有这么多人的时候，罪恶感还没有从心里冒出来，如今看到恍若末日的情景，关博君有些于心不忍。
    关博君吞咽了一口唾液，忧心忡忡的颤声说道：“街上这么多人……真还要继续引爆毒气装置吗？那得死多少人……说实话我有点害怕……”
    正在撬井盖的付远卓头也不抬的说：“我靠，关学长，你别哪壶不开提哪壶好不好？我一直都当自己在玩gta5，你这一说出来，叫我怎么入戏？”
    “对！别当这是现实，就当自己在玩游戏，就不会有负罪感了。”在另一侧警戒的顾非凡点头说道。
    “我玩gta5，开车从来都是按道行驶，不闯红灯，不超速，不随意变道加塞，遇到行人过马路的时候都会停车礼让，到地儿了，也会找停车场，从不乱停在马路边的……就算我当自己在玩游戏，也没办法干出恐怖份子干的事情啊！”关博君唯唯诺诺的说道。
    付远卓和顾非凡异口同声的说：“艹！你怎么这么变态？”
    “啊？遵纪守法难道不是一个宅男最优秀的品质吗？”
    顾非凡鄙视的说道：“难怪刚才要你扔个手雷，你这货拒绝的飞快……原来是因为这个！”
    关博君“嘿嘿”一笑，直接默认了顾非凡的嘲讽。
    “现在街上人还多吗？”付远卓扣好面罩，从腰带上抽出一枚温压手雷，大声问道。
    关博君举了下手说：“等等，等等这一波过去。”
    三个人站在二手车店侧面静静等待，也不知道等了多久，顾非凡有些不耐，催促了两句，关博君见街上的行人少了一些，便闭上了眼睛，将面罩扣好，然后挥了下手示意付远卓扔手雷，接着他飞快的跑到了二手车店铺的侧面。
    而顾非凡只是没好气的看了关博君一眼，不紧不慢的扣好面罩，随后离开了二手车店铺的玻璃橱窗范围。
    付远卓拔掉保险，接着将温压手雷朝下水道里扔了进去，先是“啪、啪、啪”的弹跳声，接着井口闪过一道明亮的红光，爆发出“嘭”的巨响，马路跟着摇晃了一下，二手车店的玻璃橱窗随之碎裂，亮晶晶的玻璃碎片倾泻了一地……
    须臾之后，一股黄绿色的烟气从下水道井口冲天而起。
    “终于找到了！”付远卓松了口气，接着说道：“女娲，军事学校的毒气装置已经引爆，麻烦你赶快发布一下信息……”
    隔着面罩，付远卓的闷声闷气的声线在黑夜里很有恐怖份子的感觉。
    “好的，付远卓学员。”顿了一下女娲说，“你们的进度太慢了，杜冷学员他们的任务都快要完成了，你们还差两个。”
    “运气不好，也不能怪我们啊！”顾非凡十分不服气的说。
    “现在已经不是完成任务的问题了，从军事学院那边有防爆警察过来了，你们得快点转移。”女蜗说。
    “艹！快跑啊！”关博君扒着墙壁探头喊付远卓和关博君。
    “加布罗纳酒店那边也有警察正在过来，你们只能朝塞纳河的方向跑！”女娲无情的阻止了关博君。
    关博君连忙走了回来，焦急的说：“那还等什么？”
    女娲又说道：“塞纳河的方向现在全是等着过桥的人，我建议你们停止任务，直接从下水道撤离。”
    下水道因为有地雷存在，没有排雷装置警察也不会轻易的下去，更何况现在这个下水道已经被毒气所吞噬。
    付远卓瞥了眼正冒着滚滚浓烟的下水道井口打了个寒颤说：“只能放弃任务了吗？”
    顾非凡皱着眉头说：“下水道随时可以进，但任务绝不能这样轻易的放弃。”
    关博君走到街道边，隔着淡淡的绿烟查探了一下军事学校的方向，一群全副武装的防爆警察已经举着盾牌出现在了十字路口，距离他们不过几百米的距离，他回身扯着付远卓就要走，还急切的喊道：“别耽误时间了，先进下水道再说！”
    付远卓一把抓住关博君，他转头看向了顾非凡问道：“非凡哥，放弃任务了吗？”
    “先下去躲一躲，任务绝不能放弃。杜冷他们都能完成任务，凭什么我们不能？这个脸我顾非凡可丢不起。”顾非凡走向了冒着滚滚浓烟的下水道井口说。
    见统一了意见，关博君三步并作两步走到了下水道井口，可黄绿色的毒烟有若实质，完全遮蔽了视线，关博君下意识抬手捂住了面罩，并停住了脚步，转头强压着胆战心惊问道：“楼梯都看不见，怎么下去？”
    “胆小鬼！”顾非凡翻了个白眼说。
    付远卓犹豫了一下，指了指下水道井盖，说：“楼梯在这边，我先下去吧。”
    说完付远卓就走到了下水道井盖的旁边，这浓烈的烟尘让他也有些害怕，先是伸手飞快的触碰了一下，感觉没有什么异样，才蹲了下来，双手撑着地面试着将腿放进下水道井，就在抬头的瞬间，付远卓忽然间看到了二手车店的展厅左侧停着一辆簇新的哈雷摩托车和一辆宝马s1000rr，那两辆机车都上了蜡，光洁的黑色漆面反照着一点路灯的橙光，像是黑夜里闪亮的星辰。
    “我想我们也许有别的选择！”付远卓双眼放光，作为一名汽车和机车爱好者，对于这样漂亮的速度机器真是毫无抵抗力，他连忙从下水道井口爬了起来，踩着玻璃碎屑快步走进了二手车店内部，径直去到那辆改装哈雷索特上下打量，十四寸的雕花银质t把挂着价格标签，付远卓数了下零，足足两百万。他握住kuryakyn的红色橡胶手把头，又抚摸了一下黑钻石油箱盖，低头注视着改成了手表款式的仪表盘，上面十分奢侈的镶嵌了一圈碎钻，在屋顶投射下来的一束灯光照射下格外闪耀。
    每一处细节都精致的让人咋舌，整辆车美的就像是艺术品。
    “有它的话，我们一定能完成任务！”付远卓兴奋的喊道，“你们谁还会骑机车？”
    “重型摩托还真不会。”顾非凡也快步走了进来，瞥了眼摩托车直接说道，“先找钥匙啊！这种情况了还欣赏个杰宝！？你真当你在玩游戏啊！”
    “哦！哦！”付远卓连忙跑到了柜台那侧，开始翻箱倒柜，碰到带锁的，直接开枪，一时之间二手车店里鸡飞狗跳。
    “你会骑机车吗？”顾非凡转头问站在门口的关博君。
    站在破掉的橱窗处的关博君回头心惊胆战的说：“会还是会，但我技术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