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哥，你怎么笑得这么渗虫？”
    一旁同样躲在灌木丛中的黄蜻蜓搓了搓胳膊上的鸡皮疙瘩，问道。
    “有吗？我只是想到，我一会儿要去和他们汇合，心里面就异常快乐。”
    卡修笑得像一只跳进了羊圈中的狼。
    “对，我们一会儿去和他们汇合，就不用老是躲着了。”
    黄蜻蜓还没有发现什么不对，连连点头。
    “不是我们，是我。”
    卡修扭头看着对方，眉眼弯弯，露出来尖锐的虫爪。
    “卡…卡卡哥，你这是什么意思？”
    黄蜻蜓没忍住后退一步，在卡修的一步步逼近中，一屁股坐在了地上，眼睛睁大，
    “你是在和我开玩笑的吧，现在气氛太僵硬了，确实需要活跃一下……哈……哈哈。”
    在那一下子充满压迫感的身影中，黄蜻蜓悲哀地发现，卡修他真的没有开玩笑。
    “长话短说，我并不是第一军校的虫，你们的信息也是我透露出去的。”
    撕开了伪装的小蝴蝶想速战速决，他蹲下身，手上的长长虫甲挑起了对方的下巴，
    “其他虫，我都是一棍送走的，但看在我们的情谊上，你是选择和我打一场呢，还是——”
    “我选第二种！”
    黄蜻蜓是看过对方用暴力制服荣光军校的学生，想也不想就选了二。
    作为比较文弱的军医专业，他是真的不想用身体挑战一下战斗机甲系的雌虫。
    他在手环上点了退出。
    卡修拿到了对方的分，刚才特意释放的气势也收回来，变回了对方记忆中友善强大的好友，正靠着树休息。
    而黄蜻蜓在等待工作虫接应的时候，想了半天，还是没忍住凑了过去。
    “先说好，我是不会站着不动让你打的。”
    卡修双手环抱，挑眉，
    “不过你要是想骂就骂吧，我是不会在意的。”
    小蝴蝶也知道自己的行为过于老六，被他坑了的雌虫有怨言也正常。
    要是对方想狠狠骂他一顿来发泄怨气，也无所谓，被骂又不会少块肉。
    更何况他无雌父无雄父，毫无弱点。
    要是和之前福利院的雌虫一样，诅咒他一辈子都找不到雄虫，那就更无所谓了。
    不仅无所谓，甚至还会感谢对方的祝福，是半夜想到都会笑出声的程度。
    卡修的思维逐渐发散，而黄蜻蜓已经凑到了他身边，犹豫半天后忸怩道：
    “我之前那么信任你，结果你却，唉，我也没有别的什么想法，就是想说一句，你能不能——”
    “——给我点烤肉当做补偿？”
    卡修：o.o
    啊？
    “可以啊，反正也是顺手的事。”
    小蝴蝶直接坐下，掏出一颗石头，胳膊一抬手腕一转，轻描淡写地就打下来树枝上休息的一只弱小星鸟。
    拔毛放血掏内脏，生火削枝开始烤，刷上蜂蜜撒上孜然，隔壁的黄蜻蜓已经馋哭了。
    一顿饭下来，卡修预想中的掉马修罗场没有到来，气氛反倒是又回到了之前其乐融融的状态。
    在工作虫来接走黄蜻蜓时，对方还依依不舍地对他挥手：“卡卡哥，别忘了欠我的十条烤鱼！”
    卡修：……知道了。
    恢复独行状态的小蝴蝶开启了半虫化，巨大的黑金蝶翼以和其体型不符的灵敏在密林中穿梭，按照记忆找到了撤退的其他雌虫后，毫不留情便下手。
    愿意自己投降的，那便相安无事。
    不愿意就此结束的，卡修也乐意来一场对战。
    风声掠过，夹杂着虫甲相互碰撞的声音，草木被折断后的气息与血的气息交织，不时有雌虫痛呼痛骂的声音传来。
    “第三个。”
    卡修一脚踹在叶甲的外壳上，直接把对方踹得翻不了身。
    “第四个。”
    卡修抓住了粉蝴蝶的蝶翼，把对方丢进了湖中。
    “第五个。”
    卡修把蜻蜓的翅膀用细草叶捆起来，挂在了树上。
    开启了战争模式的小蝴蝶此刻是雌挡杀雌，雄挡杀雄，亚雌来了也要被砍一刀，幸存的小队没有一个能逃得过大开杀戒的卡修，统统出局。
    到了最后，联邦第一军校就剩下了卡修和莱利斯。
    “怎么只有你一个？其他虫呢？”
    负责引开兰斯特的莱利斯转了一个大圈，却发现队友全没了，只剩只蝶。
    “事到如今，难道还要多说什么吗？”
    卡修漫不经心地擦了下虫甲上的血，说道。
    “你——”
    莱利斯猛地想起自己之前的“间谍怀疑论”，以及卡修每次都能“幸运”逃脱的经历，心里面有了一个大胆的猜想。
    但是他又想到了对方发过的誓言。
    那么狠毒的话，即使是间谍，也不可能说出口的吧。
    已知联邦第一军校的队伍中一定有一个间谍。
    又已知现在的第一军校只剩下他们两只雌虫。
    即使真相再怎么离奇，那就是最后唯一的答案。
    “没错，就是你想的那样。”
    卡修望着对方不可置信瞪大的眼睛，点头承认。
    “原来间谍，竟然是我自己吗？”
    莱利斯当场陷入了沉思。
    第54章
    莱利斯的话一出来，本以为一些都在掌握之中的卡修表情空白了一瞬，大脑逐渐萎缩。
    不是，你们这些雌虫是怎么回事，宁愿觉得自己是卧底，都不愿意怀疑我吗？
    小蝴蝶过了好几秒才反应过来。
    他万万没想到，自己某一天会摇着对方的领子，反复强调他才是那个卧底，而不是对方这个军校首席。
    “原来我不是卧底啊。”
    莱利斯坐在大石头上，沧桑地看着空荡荡的场地，内心万分感慨。
    “没错，我才是那个卧底。”
    卡修第四次强调道。
    “哦，那恭喜你，你们赢了。”
    之前的一切疑点都得到了解惑，莱利斯抽了一根草叶，放在了嘴里，眼神开始放空，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我以为你会愤怒到和我打一架。”
    卡修摘了一朵白色的小花，随意地在手中转悠。
    “没有意义，即使打赢了又怎样，联邦第一军校还是输了。”
    莱利斯的反应比卡修想象中平静得多：
    “你很厉害，心理素质和反应能力很强，虽然手段不光彩，但战争中哪里有那么多光明磊落，你的决心和勇气也让我自愧不如。”
    不甘吗？
    或许有一点，但也不是很多。
    从对方发的誓言那一刻，莱利斯忽然意识到，自己和对方已经有了差距。
    在勇气，在决心，在为了胜利不择手段，哪怕牺牲自己的关键利益。
    即使在真正的战争中，也很少有雌虫会有足够的勇气，用这种损敌八百自损八万的话术。
    更别提这只是个小小的联合竞赛。
    输给这样的雌虫，倒也不丢虫，莱利斯想。
    “你这只虫还怪不错的嘞。”
    卡修扭过头，金色眼眸倒映出对方的身影，
    “不过我还是想让你知道，这些手段和话语只是锦上添花，没有这些，我一样能让你认输。”
    阳光下，卡修爬起来站在石头上，低头望着对方。
    他墨色的短发被风吹得凌乱，金色的眼眸中带着跃跃欲试和对战斗的渴望，张扬明媚且意气风发。
    “我还以为你会窃喜于不用战斗。”
    莱利斯愣了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