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来借的这次本来没到还款期，但谁知岑逸阳还没过多久，就接连捅出了篓子，被拘留了，这下子债主不愿意了，你进去了，那我找谁还钱啊？还好他车祸也受了点伤，不恰好还有上次的精神病诊断书么？立刻拿来用，一边说岑逸阳需要进戒毒所接受治疗才能配合审问，一边又说精神不正常、车祸都要住院……”
    “要我说，这债主肯定也是个只手遮天的主儿，三下两除二就把岑逸阳给保出来了，给他请的那辩护律师又精明得很，说等岑逸阳接受过恰当的治疗后，公安监视他可以发现毒。/链，硬生生把候审窗口延长到半年，这不，到现在还没批准逮捕，真的离谱。”
    娄夏听得头晕，只抓住结论感叹：“啊？都这样了还没批准逮捕呢？”
    “嗯啊，这不，最近这一个月医院和戒毒所轮完，开始逼着他问刘大娘要钱了……”
    说到这儿电话又响起来，李佳音接得很快，语气也有些急，只说在路上了，马上到。
    娄夏问：“怎么了？”
    李佳音解了颗扣子：“那群人砸门，刘大娘报警了。”
    她们的目的地在p区最靠西的地方，二十分钟的路开到后半段，娄夏只觉得路灯越来越暗，路上的车灯也越来越稀，a市p区还有如此荒凉的地方吗？
    刘大娘家是独栋平房，门口停车的地方是坑坑洼洼的土地。
    娄夏熄了火，疑惑道：“这里是什么未开发区吗？我怎么从来没来过。”
    李佳音那边已经利索地蹦了下去：“我第一次来的时候也是这个感想。”
    “后来呢？”
    “后来习惯了呗。”
    那边车门被甩上，娄夏下车，学着李佳音的样子大步走到水泥路上，低头跺着脚把鞋底缝里的土震下去，再抬起头来时已经被几个人包围了，娄夏只在香港古惑仔电影里见过此等场面，面前的那位手里提着一根棒球棍，留着莫西干发型，头皮上隐隐约约能看见有蛇样纹身，一直延伸到脖颈处。
    她的心刚提起一点儿，身后就传来风驰电掣的引擎声，而后是关车门、脚步声，几个矫健的人影闯入古惑仔包围圈，从怀里掏了证件，一手拿着电棍道：
    “警察！都不许动！”
    “这回怎么这么慢？”包围圈散去，李佳音拍拍那位女警的肩膀，看起来两人不是第一次见面，估计作为搭档被岑逸阳这案子折磨得够呛。
    “不慢了，在巡逻，一接到电话我们就出警了……”女警回头，看到熟人时僵了僵，“呃，娄夏？”
    娄夏同样瞪大了眼睛：“姜警官？您的辖区这么广呢？？”
    姜晚清为她解释：“岑逸阳背后的势力帮他取保候审后，我一直跟着他调动，保持对于案件的追踪。”
    “你这是跟他干上了啊？”娄夏怼了怼她的肩膀。
    “还不是为了保护你的安全，防止再被他开车撞上么。”姜晚清闷闷地躲了躲，“你手臂好了没，就这么撞。”
    被她这么一关心，娄夏怔愣之余还真没接上嘴，背后两名警察还在对古惑仔们进行审问，要搞清楚是谁砸的门。娄夏可不像被卷进去，只好跟再李佳音和姜晚清身后去敲刘大娘的门。
    “刘大娘，是我，小李！”李佳音一边敲门一边喊，快五分钟过去刘大娘才极缓慢而谨慎地把门开了个小缝儿，真真切切地看见是她们，才劫后余生般地松了一大口气，放心地把门打开，而后又转身闩上门，一丝一毫都不肯马虎。
    平房内有一方没有顶的小院，只有几步宽，迈过去进了堂屋，非常简陋的环境，一点儿也不像城市的装潢，家具也很少，就只是一张沙发一张方桌，角落里堆了很多纸壳。
    “小李，小姜，真是麻烦你们了，我先去给你们端茶……”有了她们，刘大娘似乎安心了不少，但还是可以从她不自觉颤抖的手指上看出她今晚又被吓得不轻，厨房在另一边，她走过的时候经过娄夏，不由得停了下，迷惘地看过来，“您是……”
    “啊，我是小娄，是……”娄夏笑着介绍自己，却迟迟编不出一个身份。
    那边姜晚清施施然开口：“是我助理。”
    啊？你还真什么便宜都占哈！谁是你助理啊？！
    娄夏满头黑线，气得要死，此刻却只能撑着笑脸，对着刘大娘点头称是：“对，我是姜警官的助理，呵呵呵……”
    然后趁着她去倒茶，暗地里蹭到姜晚清身边，皮笑肉不笑地去掐她手臂：“真是谢谢你啊，姜警官……”
    姜晚清抽走手臂，瞥她一眼：“你打不过我。”
    嘿？还威胁起来了！
    娄夏攥了个拳头晃晃，继续压低声音与她争口上风头：“你还能在这儿打我不成？”
    呃。
    请问这俩人年纪加起来有两位数吗。
    金牌调解师李佳音默默地拉开两人站在中间：“斯道普好吗？两位大姐，我可不想到了当事人家里还要调解你俩的矛盾。”
    谁和她有矛盾啦？娄夏刚想反驳，却意外地见姜晚清顺从地低下头，一副息兵罢战的姿态，她不想显得比这位死脑袋警官还幼稚，于是便也只能作罢。
    刘大娘很快捧了个托盘回来，除了三杯茶水，上面还板正地放了一碗辣肉面。
    “小阳还没吃饭，我就只准备了一碗，几位警官吃饭了没有？”她表情有些窘迫，却又不忍心耽搁自己儿子吃饭的时间，朝着东面屋里喊了一句，“小阳！出来吃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