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远哭得更凶了。
那你说他为什么要跟我分手啊!他突然一把推开半抱着他的谢之靖,站起来大声说,眼泪还挂在他的睫毛上,人突然又换了副委屈的表情,想说什么又被打嗝打断:嗝,呜呜呜,我这么喜欢他,没有人比我更喜欢他了
谢之靖坐在秋千上,仰起头看着站在他面前流泪的梁远。今晚恰逢满月,月光让整个院子亮堂堂的,映得他的脸如同细腻的白瓷一般。
阿远。他无奈地叹了口气,语气像要将人托在最柔软的云上一样:如果离开他真的这么痛苦的话,就回去找他求和吧。说点软和的话,你最擅长这个,他会原谅你的。
梁远傻傻地站在那里,眼泪要掉不掉的,这会他又不哭了,像是鹦鹉学舌般重复了一遍:真的吗?他会原谅我吗?
还没等谢之靖回答,他就嘿嘿地笑了起来:你骗我,你骗我。
谢之靖饶有兴致地问他:为什么呢?
梁远咕哝了两声,说道:你是谢之靖,我认出你来了,谢之靖说他恨不得我明天就分手的。
他有些愤愤不平道:都是你咒的。
谢之靖笑了出来,他做了个无奈的手势,说道:好吧,好吧,都是我的错。
他仰起头看着梁远,缓缓地说:但是,看到你这么难过的样子,我又觉得,如果你跟他在一起能一直是原来那样开心的样子也很好。你能一直像原来那样的话,我觉得就很好。
梁远呆呆地看着他。
院子里的桂花开了,他们像是被丢进了这浸透了馥郁香气的秋日夜晚。
梁远突然转过身去。
我不要。他硬邦邦地说。
谢之靖问他:不要什么?
我不要跟他现在就和好!梁远大声地说,他刚才哭得太厉害,这会说话的声音有些沙哑:我也要冷一冷他,让他知道我没有他也能过得很好!
哈。谢之靖说:听着倒是有骨气,不会明天一早又去学校门口堵他吧。
梁远身体一僵,用两只手捂住了耳朵:我不听我不听!
折腾了半天,梁远蜷缩在秋千椅子上睡着了。所幸椅子够大,另一侧还能供谢之靖坐着,他将外套脱下来盖在梁远身上,仰头看了看天上的一轮明亮的秋月。
刚才那些轻盈的、生动的情绪慢慢地从他的脸上褪下来。他偏过头看着睡得像个小孩子那样的梁远,半垂下眼帘,侧脸从鼻梁到下颌的弧度宛如玉石雕琢一般。
梁远睡得人事不省,微微张着口,嘴唇被酒浸得湿润。
月桂的叶子被晚风吹得沙沙作响,谢之靖无声无息地俯下身,双唇相贴,舌尖钻了进去,纠缠起里面柔软的东西来。渴望已久的东西近在眼前,每一日都感觉那些恶意和嫉恨要膨胀着破体而出,离得越近反而越发痛苦。在这没有人能看到的、幕布背后的中场休息片刻,他用一种和以往截然不同的方式亲吻着自己的爱人,身下人在窒息的梦境中挣扎起来,尝到一丝血腥味后,谢之靖抓着木头护栏的手背上青筋暴起,他强迫自己将那头野兽关回到笼子里,抬起头来。
因为需要忍耐着不在梁远的身体上留痕迹,他的手心被木头的倒刺划伤了。
谢之靖漫不经心地舔了下流血的手,他在秋千一旁的草地上半坐下来,另一只手滑过梁远绸缎般的黑发,又忍不住撑着将自己的脸贴在他的旁边,像少女注视恋人那样近距离眼睛一眨不眨地看着他。梁远咕哝了两声,很快又被睡意拉入深眠,谢之靖能闻见他呼吸间的一点果酒的味道。
谢之靖半靠半伏在他身侧,嘴唇嫣红,平日里俊美文雅的五官在阴影下褪去了温吞的表皮,他靠在那,像一个从无穷无尽的阴影中爬出来、想用肮脏的欲望将椅子上那沉睡的少年吞吃入腹的恶鬼。
第33章
梁远消沉地过了几天,他和程旭本来就不在一个班级。去办公室找老师时路过他的班级,尽量装作不在意地往那边看了一眼,却发现程旭的座位空空荡荡的。梁远打听了一下,说是这几日警校那边开始集中提前测试申请的学生了,这事他是知道的,一般来说每年都会有这样的流程,举办一次集中、隔离的测试,会有学校的高层和专业的人员去判断学生的各方面素质,评分将作为大学录取的重要参考之一。
但是程旭竟然完全没有通知他。
梁远说不清楚自己心里的感受是什么,在沮丧和愤怒之外,他突然有了一些无力感。醉酒之后他并没有像一些人那样把当晚的事都忘记,因而他也非常清楚的记得谢之靖的那句你去找他示弱求和,他总会原谅你的。这种事梁远已经做了不止一次了,按理说应该轻车驾熟才是,但是程旭这次的态度摆得异常坚硬,另一方面,梁远觉得非常疲倦。
只要谢之靖还住在他家,这种事就会在这一年内不断反复。之前他不断用一年后就好了来安慰自己坚持下去,但是目前来看怕是连这一年都坚持不到。
如果去向程旭求和,放低姿态,保证并且做到以后对他百分百的诚实,这样会好吗,梁远想。
第45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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