董必会猛地站了起来,说道:“大人要是下不了决心,那咱们就各自回去,等死吧!”
张友勋看着三人,忽然站了起来,咬牙说道:“好!既然你们都不怕,我又何足惧哉!”
毛兴乙拍手说道:“大人威武!那卢象升一面稽查沿途各处贪墨之事,一面快马加鞭赶来,所带人马肯定不多,他的督标营一定已经分派各处了,咱们正好拿下他!”
张友勋问道:“拿下卢象升之后呢?我可不想落草为寇,必须要想出一个万全之策来。”
“呵呵,这还不好办?”
毛兴乙说道:“眼下各地不是都在镇压民变吗?卢督臣一路轻装简从,难保不会遇到乱民,我等率部救援不及,最多是一个延误之罪,没什么大不了的。”
张友勋大笑起来,说道:“好,解决了卢象升,再把屎盆子扣在乱民的头上。”
这时一旁的王业说道:“另外,刘衍也在即墨营城内,他的新军可有五个营的兵力,数千精锐,要拿下卢象升,就要先解决刘衍。”
一提到刘衍,几人便慎重了起来,毕竟刘衍手中的新军有多强,众人是知道的,就连奴贼大军都连连吃瘪,更不用说几人手中的那些乌合之众了。
张友勋说道:“刘衍手中一共有七个营的新军,灵山卫和鳌山卫各驻守了一个营,前阵子刘衍收容流民,派出去一些兵马,不过现在也陆续回来了,时间正好错过,可惜了。”
毛兴乙沉思了许久,说道:“那就再想办法,把刘衍的兵马调出去一些。”
“这谈何容易。”
张友勋当即否定道:“刘衍名义上归我管辖,人家都说是听调不听宣,可刘衍却是调、宣都不听!我能有什么办法?”
董必会说道:“要不然,让刘衍派一营去接卢象升?”
毛兴乙说道:“没用的,到时候这一营人马还是回到即墨营城,一样调离不开。”
“那你说怎么办?这也不行,那也不行,难道就只能跟刘衍所部硬碰硬吗?”
毛兴乙想了一会儿,说道:“我看不如这样,由大人出面向刘衍示好,并且在城中军营犒劳兵马,将刘衍的新军拖在大营中,然后我等各率兵马去围攻刘衍府邸。只要拿下了刘衍,大人再给刘衍手下的几个指挥使许以好处,应该就能稳定局面了。”
张友勋思索了一下,说道:“好,就这么办!”
两天后,张友勋带着几十名家丁来到刘衍府中,在正堂上,张友勋笑着说道:“呵呵,刘游击这段时间很忙,我早就想与你亲近一下,只是没有时间,正好今日得空,便过来了。”
张友勋盯着刘衍,一边察言观色,一边说道:“不会打搅刘游击吧?”
刘衍笑着说道:“大人这是哪里话,只是大人突然到访,让属下很是诧异啊。”
“呵呵,同僚嘛,理应多走动一番。”
张友勋说道:“我临来的时候,还特意嘱咐毛游击,让他带上酒肉,到军营中犒劳各部将士,让刘游击的那些新军将士也一并吃喝。都是袍泽兄弟,大家一起热闹热闹。”
刘衍大笑起来,盯着张友勋说道:“大人真是美意啊,弄得属下有些不知所措了。”
张友勋说道:“其实咱们之间多有误会,以前的事情就不必再提了,以后咱们多多了解,刘游击自然就知道我是什么样的人了。”
“哦?”
刘衍问道:“不知大人到底是什么样的人?还请大人给属下解惑!”
“这……”
张友勋脸色一僵,没想到刘衍不往道上走啊,一时间有些不知所措。
“呵呵。”
刘衍冷笑着说道:“既然大人不说自己,那不妨说一说王游击和董游击去了哪里?”
张友勋猛地站了起来,右手放在刀柄上,警惕的看着刘衍,说道:“你什么意思!”
刘衍冷声说道:“我看参将大人也不要再装了,前天你和毛兴乙、董必会、王业密谋之后,便有消息从你府上传了出来。你以为你们谋划的天衣无缝?不过是哗众取宠罢了!”
此时张友勋冷汗直冒,万万想不到自己府中竟然有暗桩,刘衍是什么时候安插进来的?简直是天方夜谭!
“来人!”
张友勋突然大吼一声,门口却空无一人,自己带来的数十家丁却始终不见踪影,张友勋心中暗叫了一声不好,转身就要跑。
刘衍当即大吼道:“来人!”
瞬间,数十亲卫营将士从四周冲了出来,将张友勋团团围住。
“你!”
刘衍冷笑着说道:“放心吧,很快你跟毛兴乙、王越、董必会就能团聚了。”
“你们密谋围杀山东总督,这一条罪名就够你们全家掉脑袋了。”
此时张友勋的脸上充满了恐惧,周围都是冷冰冰的长枪,以及黑洞洞的鸟铳口,张友勋承受不住压力,直接跪在地上:“刘游击!求你高抬贵手,我愿意将所有家财送给你,只求你饶我一命!”
刘衍像是在看傻子一样盯着张友勋,说道:“别闹了,杀了你,你的家财也一样是我的。”
随后刘衍挥了挥手,几名将士便将张友勋拖了下去,其余将士纷纷退出正堂,在外面的院子里待命。
这时,游击李继文和胡宗明从屏风后面走了出来,二人脸上都挂着讨好的笑容。
刘衍笑着对二人说道:“此番能及时识破张友勋诸贼的阴谋,二位大人功不可没,我会向卢督臣如实禀报的。”
李继文高兴的说道:“刘游击客气了。说来也巧了,我一个家丁的亲哥哥,正好在张友勋家当家丁,从张友勋的一个姬妾那里听到这件事情,立即就交代给我,换了十两银子喝酒。”
胡宗明笑着说道:“张友勋这个绿毛龟还不知道,他的那个姬妾跟手下的家丁私通,床笫之间说的话,都被那个姬妾传出去了,一点没剩!”
刘衍笑了笑,心中却暗道了一声侥幸。
“今日即墨营城会有一番腥风血雨,还请二位大人先回去,约束部下,不要参与进来。”
李继文和胡宗明很有自知之明,应了一声,便急匆匆的离开了。
刘衍随即说道:“来人!”
“在!”
“立即通知亲卫营指挥使苗绍防备游击府邸,通知后营指挥使王越夺回城防,其余各营占据大营待命。”
“是!”
“去问问张友勋,王业和董必会那边是什么情况。”
“是!”
游击府邸之外,游击将军王业紧张的等待消息,自己手下的一百多家丁,以及两千多部下已经全部调集出来,在距离刘衍府邸两条街巷的地方集结,为了隐蔽行踪,几乎将周围的民宅全部占据。
“说好了,控制住刘衍就派人发信号,时辰都过了,怎么还没动静?”
王业此时有些方寸大乱,要是张友勋没有得手,凭自己手中这点人马,不可能拿下刘衍的府邸,那里面可驻扎着新军亲卫营一部!
就在这时,一声号炮响起,王业随即长出一口气,翻身上马,大声吼道:“跟着我,拿下刘衍的游击府邸!”
两千多人纷纷从周边各处院子冲出来,声势浩大的跟在王业身后,很快就将刘衍的府邸围了起来。
王业看着大门紧闭的游击府邸,大声说道:“给我撞门!”
十几个家丁抬着提前准备好的圆木上前,对着大门就撞了起来。
随着一声声闷响,仿佛每一下都撞在王业的心头:“情况不对啊,那些新军兵卒呢?”
正想着,只见墙头上忽然冒出来许多新军将士,全都是鸟铳手,对着外面的兵丁就是一阵齐射。
“混账!”
王业也被这一幕吓了一跳,亲眼看到自己的部下倒下一片,围困游击将军府邸的兵马顿时一哄而散。
“张友勋那个混账在干什么!”
王业一边大骂着,一边策马躲避鸟铳的射击,周围的家丁也纷纷躲闪,街巷上顿时乱成一团。
紧接着,大队的亲卫营长枪手和刀盾手从街巷两头冲了出来,新军将士身着铁甲,手持长枪、刀盾,组成严密的方阵,从两头同时压了过来,王业和部下已经无路可走。
“中计了!”
王业就算再傻,也看出来张友勋失手了,此时面如死灰的看着越来越近的新军将士,急忙大声喊道:“我是游击将军王业,我投降了!”
周围的兵丁纷纷放下武器,自觉的跪在地上投降。
片刻之后,游击将军府邸的大门缓缓打开,亲卫营指挥使苗绍脸色冷峻的走了出来,身边还跟着左总千总吴兴洲、右总卢英,三人走到街巷上,看到正在被捆绑的众多俘虏,以及趴在地上已经被绑好的游击将军王业,纷纷松了一口气。
苗绍提了提王业,说道:“王游击,你说干什么不好,非要跟我家大人作对,还要围杀卢督臣,你是傻呢,还是活腻了?”
王业闻言顿时哭丧着脸,说道:“希望将军在刘游击面前说些好话,饶我一命,来日我定当厚报!”
苗绍摇了摇头,说道:“还是算了,我看你也没有来日可活了。”
王业顿时脸色一垮,当众嚎啕大哭起来。
苗绍没有心思理会王业,让吴兴洲和卢英率众收拾首尾,然后看向大营的方向,暗道:“希望那边一切顺利!”
第二百六十五章 平乱
城中军营内,一万多名将士正在埋锅造饭,王越、张义、汪博、许铭四人聚在一处,毛兴乙也在这里陪着,几人围着一锅大杂烩吃着饭。
周围各营将士各自围着一口大锅,也都在吃着,这些将士一边吃喝,一边吆五喝六,很是热闹。
“哈哈,来,咱们喝一个!”
毛兴乙拿起杯子,王越、张义、汪博、许铭四人也端起酒杯,几人碰杯之后一饮而尽。
“今日仓促,也只有咱们这些将领有酒,等到下次,一定让全军将士都喝个痛快!”
正说话间,一名新军将士来到营中,穿过密密麻麻的锅灶,来到王越的身边,附耳说了几句。
张义、汪博、许铭认出这名将士是亲卫营的一名队长,顿时警觉了起来。
随后王越看着毛兴乙,脸色的笑容越发开心,说道:“我看也别等下次了,今日毛游击就留在这里喝个痛快,反正有这三位指挥使在,毛游击也去不了别的地方了,末将就不在这陪着了。”
毛兴乙顿时瞳孔一缩,猛地站了起来,大吼道:“动手!”
军营内,即墨营各部兵马纷纷躁动起来,开始向周围的新军将士扑过去。
但是新军将士不但人数占优,而且更为精锐,在双方都没有兵器的情况下,开始赤手空拳的混战起来。
张义和汪博直接扑倒毛兴乙,二人对着毛兴乙就是一顿拳打脚踢,许铭一时凑不上去,就带着几名部下站在周围,将赶过来帮忙的士兵逐一放倒。
王越见状心中焦急,大声说道:“这里交给你们了,我要率部去夺取城防,拖不得!”
说完,不等张义、汪博、许铭回应,王越便带着几个亲卫朝着大营外面跑去,一路上还吹响了后营的集结号令,一个亲卫直接举起了王越的大旗。
随着大旗的移动,不断有后营将士赶过来,汇聚在大旗之下,一同朝着营外赶去。
待到王越出了大营,只见左总千总康辉、右总千总白汉月、纠察官刘靖也纷纷赶来,三人脸上写满了兴奋,白汉月更是大叫道:“早看毛兴乙的人不顺眼了,今天可算痛快了一番!”
第181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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