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姑娘的年纪，能在武道之上，取得这般成就，已是旷古烁今，在诸多大界之内，都属罕见，不必急于去磨砺自身武道，待水到自然渠成。”
    至尊不可能没有去过域外星空，对于童渊的话，石岚并未感到意外。
    心急反而落得下乘。
    这一点石岚心中自然也清楚，她习武至今，除却在小世界之中历练的光阴，不过数载，能有如今的实力，已是殊为不易，可是已经没有时间给她慢慢踏步，去等待水来了。
    以凌阳目前的格局，一旦太始寿尽，神州浩土势必会有一场惊天动乱，在那种层次的征伐之间，人皇都不敢保证能保全性命，她必须要尽快度过灭世大劫，登临皇级之境。
    “在下的时间并不充裕，望前辈能指一条明路。”
    “很久之前，我曾见过与你相似的人，同样的天资超世，同样的操之过急，妄图以人力逆天，最终还是粉身碎骨。”
    言罢，见石岚神色不为所动，童渊沉默了良久，方才缓缓开口：
    “由于世界法则不同，此界的道并不一定适合你，在我看来，如今你已站在了明道境的边缘，下一步便是寻找到自己的道，万道殊途同归，最终的源头也只有帝道、王道以及霸道三者。”
    “何为帝道、王道、霸道？”
    石岚目光微闪，原本她所期望的明路，只是一些能在短时间内增长实力法门，没有料到童渊会跟她谈及这些。
    “天下非一人之天下，躬身教化万灵，包容万物，却又超脱于上，以万灵为载道之基，无往而不胜，这便是帝，为帝者，当有帝德。”
    “王道者，贯通天地人三脉，内圣外王，替天行道，我道既是天道，出手如天道亲临，堂皇浩荡，以势压敌。”
    “顺我者昌，逆我者亡，独尊己身，信奉强者有德占据世间包括弱者在内的一切，这就是霸道。”
    “这三者并无强弱之分，无论修行的何类功法，随着修为递进，都会不约而同的向这三道逐渐靠拢，即便道果相异，其本质不会发生任何改变。”
    说到这里，童渊直视石岚双眼，开口问道：
    “姑娘觉得自己是哪一种？”
    一时间，石岚有些茫然，童渊所言的这三道，字里行间跟她扯上关系的好似并不多，但因童渊这一番话，她心头蒙着的一层薄纱，好似被撕开了一道口子，隐约见到了一些光彩。
    “自身的道，只能靠自己去体悟，旁人能帮的并不多，需要姑娘自己体会。”
    “前辈先前所言，见过一个与我相似之人，那是谁？”
    整理了一番脑海中的思绪后，石岚有些好奇的开口询问。
    “新帝王莽，一位纯粹的帝道至尊。”
    ……
    ……
    蓬莱山巅，石岚盘膝坐在演武场内，双目紧闭，意识沉浸在虚拟空间之内。
    自抵达蓬莱之日算起，她已在此呆了近三月之久。
    那一日交流武道之后，石岚便借指点的名义，与童渊交手了一场，成功在虚拟空间之内拓印下了童渊八成的模拟度。
    与一位武道至尊不断交战，所获得收益，远比她想象的要大得多。
    赵云在不远处练枪，枪势如龙，寒光闪动之间，隐有凰鸣之音回响，阵势虽大，却丝毫不见杀气，他的目光并未望向前方，而是若有若无的流连于身侧。
    ……
    不远处的大殿之中，童渊一身黑衣，负手而立，脊背挺直如长枪。
    颜云立于一旁，望着演武场中的情景，不禁捂嘴一笑：
    “这石岚我看着是越来越顺眼了。”
    望着石岚的背影半晌，童渊微微摇头，忍不住一声轻叹。
    “这小丫头，当真是让我动了重开山门的心了，可惜……”
    “何故叹气？”
    颜云有些不解：
    “多收一个弟子有何不好？子龙巴不得多个小师妹。”
    “此界的浅水，容不下真龙。”
    童渊的目光逐渐深邃，身为至尊，他眼中所见，早已超越寻常生灵的想象，在这三月之中，石岚身上的道韵，正在以一种极为恐怖的速度增加。
    她在打磨自身，直至明见真我。
    第四百九十八章：起事
    “这石岚的天赋当真这么可怕？比子龙还高？”
    颜云有些不解，在她看来，赵云的天资已经是奇高了，也没有得到过童渊如此之高的评价。
    “子龙的天资，的确过人，但心性太过纯善，若是好生磨砺，沉心武道，此生或许有望至尊之境。”
    童渊微微摇头，沉声道：
    “武道一途，当今天下能入我眼的后辈，除了子龙吕布二人，再无其他，布虽天资斐然，然心性太过暴烈，杀性太重，且傲世凌尘，目空无物，对于名利尚未看开，否则未免没有机会再进一步。”
    “可即便是这二人，与石岚也没有相提并论的资格。”
    说到这里，童渊不禁深吸了一口气，没有再往下说，身为武道一途的至尊，他对于气血的敏感性远超常人。
    石岚的血气年轻的可怕。
    这种年轻的气息，他只在修行武道数载的孩童身上感受到过，换言之，石岚踏足武道的时间，可能只有数载。
    一身血气没有任何岁月打磨的痕迹，却依旧根基浑厚，没有半分揠苗助长的迹象，这不免有些恐怖，这一点，童渊并未道明。
    任何一个武道修行者，得知了这一点，可能都会乱了道心。
    至尊之境，对于赵云吕布而言，可能是此生未必能达到的终点，对于石岚来说，或许只是一个新的起点，这两者之间的差距，霄壤之别。
    在他看来，石岚有极大希望能问鼎至尊之上。
    ……
    ……
    演武场内，石岚盘膝而坐，胸口丝毫不见起伏，呼吸仿若停止，但体表细腻的肌肤之上却在微微震颤，吞吐着海量的天地精华。
    在蓬莱的这段时日之中，除了偶尔交流武道外，童渊还传授了一套与拳经之中类似的呼吸法给她。
    与拳经在短时间内强绝的爆发力不同，这一门呼吸法，重在挖掘人体之内的潜能，名为‘胎息’。
    在这门呼吸法中，呼吸乃肉体最紧要的机关，操作人之命元的权柄。
    不谈修炼之道，人自呱呱坠地之始，因一声啼哭而开启体内肺脉，外界浊气入体，舒展全身毛孔，自此与天地之间有了交互。
    然而凡人的呼吸，粗短而连绵不断，只是单纯的浊气在体内流动，进出之间，肉身得不到丝毫滋养，长此以往，被天地之间的浊气侵蚀，自然寿短，随着呼吸的停止，而命元消散。
    修行者有所不同，褪去凡胎之后，肉身会不由自主的发生变化，呼吸悠长且频率减缓，再进一步便隔绝了天地，不吸纳外界浊气，渐渐由外呼吸，转入了内呼吸，抽取着天地之间的元气活动，寿元自然越来越长。
    比如石岚的先天灵体，在吸纳天地灵气之时，也是一种另类的呼吸。
    但无论是凡人，还是修行者，归根结底，人都无法脱离天地宇宙独自活动，需要呼吸来抽取天地之间的能量生存。
    这一门胎息术，便是通过特殊的呼吸法，将人的肉身推入了一种天人合一的状态，回归到了未曾于天地交互，未被天地浊气侵蚀的本元之初。
    在这种状态之下，对于天地之间的能量吸收效率，将得到极大的增强，换而言之，石岚的修行速度，又向上攀登了一个层次。
    仅仅三个月的时间，即便大部分精力都放在了虚拟空间之中的战斗中，凭借着肉身本能的呼吸，她也已经突破了天人境中期的壁障，踏入了天人境后期，距离引下灭世大劫，只差最后一步。
    寻常天人需要体悟法则，完善自身小世界，才能增进实力，而石岚则是根本不需要。
    身为一方大界，穹罗的世界法则已经足够成熟且强大，在石岚攀登至一定境界之前，她的修行路根本不存在任何瓶颈。
    除了这一门呼吸法，见到石岚用戟后，童渊原本还想传一套天龙戟法给她，这是他师兄李彦的绝学，当世除了他，只有吕布一人会。
    不过石岚看过天龙戟法之后，便放弃了。
    按轮回的评价：不如焚天三戟。
    焚天三戟到如今，石岚还没吃透，在虚拟空间磨砺了许久，也只会了第二戟‘仙陨’，贪多嚼不烂。
    ……
    “唳——”
    悦耳的长鸣划过蓬莱上空，一只漆黑如墨的短尾鹰隼俯冲而下，径直飞入大殿，而后落在童渊肩侧。
    童渊抬手取下鹰隼爪上绑缚的一支玉扎，一念扫过后，眉心微皱。
    “发生了何事？”
    一旁颜云见童渊神色有异，不禁问道。
    “张角起事了。”
    童渊的面色逐渐暗沉，口中喃喃自语：
    “张角之流，根本不足为虑，南华那老东西的水准，与我也就在伯仲之间，若真敢作妖，王越第一个便要斩他，可为何近日来，心头总有阴影挥之不去。”
    颜云上前轻轻握住童渊宽厚的手掌，安抚道：
    “或许只是感觉出错了，不必多虑。”
    “你说的不错。”
    望着颜云，童渊低声一笑，眉宇间暗沉之色尽去。
    “想必子龙很快就要回九州，我去备些疗伤滋补气血的丹药，沙场之上瞬息万变，指不定会有什么状况。”
    想到先前童渊所言，颜云松开手，道了一句后，便离开了大殿，身为公孙瓒麾下的战将，此次张角之乱，赵云势必会被召回。
    颜云离去之后，暗沉之色再度涌上童渊眉梢。
    “这是祸引。”
    修为到了他这个境界，与天地之间的联系，已经紧密到无法想象，根本不可能会有毫无来由的预感。
    天下格局，将有大变。
    ……
    预料的召令，比想象中还要快。
    翌日清晨，赵云便收到了公孙瓒的传信，而石岚也收到了刘备的传书，毫无意外，请她回涿郡，助一臂之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