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驸马觉着哪里有些不对,打算等下问问妻子,许是她吩咐了下人什么。
而此时的慧和长公主听着侍女禀告,说是“驸马和县男、县男夫人到了,”面上登时带了些冷意。
果然跟暗卫之前来报不差,陈钟氏居然真的使人悄悄往儿媳那边漏了消息。
陈钟氏果然有事,她倒要看看她这个一直与自己交好的二弟妹想干什么。
“母亲,”陈宣和文氏进了次间,给慧和长公主请安问好后,依次坐在旁边的檀木雕花扶手高背椅子上。
慧和长公主这会儿已经收敛起神色,温和地看向长子和儿媳,“这时候一起过来了,可是有事?”
平时若慧和长公主不外出,文氏也没有交集应酬,便会携带幼子来长公主府陪伴婆婆,休沐时,一家四口也来长公主府,陈宣则多是下值后来长公主府给父母请安。
夫妻两个这时候一起过来,显然是有事。
“是阿婷听管事的禀告,听到母亲府里的下人提起,您与父亲想要认新科状元林漠为义子,”陈宣这次直接将后面那些,将来会待义子与亲子一般,家产也分给的话都说了一遍,“只是,阿婷与我越想越觉着这话像是故意说给我们听的。”
陈驸马眉头皱了下,方才长子并未提后面的话,的确有些刻意了,便看向妻子。
慧和长公主面上看起来十分平静,但知妻如陈驸马,却察觉得出她有心事。
第260章
“之前我与你们父亲只是有这个想法,但还未完全定下,也没想那么许多。”
陈宣和文氏听母亲这样说,便知道这里面显然是有事了。
既然没有完全定下,肯定不会叫人把消息往外传,但这话偏又传到他们夫妻耳中,还说了分家产这样的话,就是里面有人作祟了。
陈宣道:“儿子也觉着林漠不错,父亲母亲不用顾忌我们,一切都随您。”
说来也奇怪,那林漠居然跟自家祖母生的如此相像,许是因此,他见到林漠时便觉着亲切,因此上次在酒楼才出手相助。
文氏也是这般想法,公婆要认义子,只要人品不错,他们做晚辈的便不会置喙太多。
“这事不急,我与你们父亲商量好后会跟你们说,”慧和长公主虽然没说外面的话不必管,陈宣夫妻两人却听得出来。
且,他们看母亲面色,似乎后面有事,但既然母亲不说,他们也不多嘴问。
既然儿子与儿媳都来了,慧和长公主便叫两人吃了晚食再回去。
两人走后,屏退下人后,陈驸马才问起事情怎么传出去的?
“偶然间知道了些事,打算试探一二,”夫妻同心,慧和长公主也没隐瞒,“如今一试之下,二弟妹果然是不正常。”
陈驸马神色沉凝。
比起二弟妻子,陈驸马自然信任自己妻子,更别说,陈钟氏举动确实反常,若是心中无鬼,怎会暗中将话传到大儿媳那边?
只是,她为何如此?
陈驸马额头紧拧。
虽自己与长公主成亲后,他这一支便没再留在陈府,但与陈府亲情血缘割舍不掉,两府往来亦亲厚如其他居于一府的人家,妻子与二弟妹妯娌一向也处的不错,他想不出这二弟妹如此作为的缘由。
“二弟妹那边,我派了暗卫盯着,你只要不怨我暗中行事就好。”
妻子声音,让陈驸马回神,忙道:“怎么会,你我夫妻才是一体,我与你自是一心。”
况且,他也觉着陈钟氏行为怪异,不如查出个缘由。若不是他没有妻子手中由圣上赐给的一流暗卫,他自己便会接过手来查探,不让她费神。
圣上当初送给慧和长公主的暗卫,虽然不是他身边顶尖暗卫,也是数的上排行的,自送给长公主后便成了她的暗卫死士。
这样的暗卫一出手,且监视的还是一个后宅妇孺,长公主的暗卫首领都不必亲自出手,只派了手下两个普通死士便足矣,如他这等功夫能力高强的暗卫依然守在长公主附近和府中保护她的安全才最重要。
果然如暗卫首领所想,盯陈钟氏的梢并不难,只是当其中一个暗卫将消息传回,暗卫首领看着手中字条,脸色大变。
虽此时已近子时,长公主殿下早已就寝,暗卫首领也不敢耽搁,以秘音唤醒了慧和长公主。
秘音入耳,慧和长公主这两日有心事,本就觉浅,很快醒来,坐起身。
她一动,旁边陈驸马跟着醒来,“阿慧,可是要如厕?”
夫妻同床,慧和长公主一直睡在里侧,陈驸马又是体贴疼爱妻子的夫君,长公主若是起夜,听到动静醒来便会给她掌灯。
“不是,暗卫有事,”慧和长公主说着,没叫下人进来伺候,就要探身去取中衣。
借着朦胧的光线,陈驸马看到她动作,帮她拿了中衣过来,又帮她穿,“我与你一起?”
“嗯,”慧和长公主猜着应该是陈钟氏那边有了消息,夫君一起听听也好,免得再转速了。
掌了小灯,夫妻两人很快简单穿好衣裳,去了右次间的书房,期间有值守的侍女听到动静,问了一句,“殿下,可要服侍?”
“无须,退下。”
“是,殿下,”侍女们习惯了夜间守夜,只留在外间等候通传,见陈驸马与长公主两人去了书房,也都安分守己地留在原处继续值夜。
长公主夫妻两人才进了书房,便有一道人影快速闪现出来,“殿下,暗十二那边传回的消息。”
说话间,一个小巧的卷轴纸条奉上头顶。
慧和长公主取来,打开卷纸,上面用工整字迹写了寥寥数言,却叫长公主的凤眸一下瞠大,身子猛地一颤,眼前一片发黑,竟是要软倒在地。
“阿慧!”
陈驸马惊得赶忙扶住她,将人半搂抱住。
“夫,君,”身体有了支撑,慧和长公主力气也回拢,一字一字地唤了陈驸马,一只素手紧握陈驸马胳膊,另一只拿着字条的手颤抖着举向他面前。
饶是历经了圣上夺嫡惨烈的长公主,在面对亲子消息时,亦脆弱的不堪一击。
原来,她的幼子并非死胎,竟是被陈钟氏那毒妇给调换了,还将她的儿带出去处理了!
慧和长公主的心犹如被刀剜了一般,疼的发木。
一双凤眸更是充血一般,泛着红。
陈钟氏,陈钟氏……这个毒妇!
恨得极致,慧和长公主眼前都有些模糊,气血上涌。
“殿下!”
暗卫首领虽单膝跪着,但一直留意着长公主的神色,见状低呼一声,顾不得以下犯上,快速在长公主脖颈上点了一记。
慧和长公主眼一闭,昏了过去。
“阿慧!”
还处于不可置信发懵状态的陈驸马一下惊醒过来,却因心底骇然伤悲差点支撑不住自己身形,往后趔趄,但手臂却下意识抱紧了长公主的身体。
幸好暗卫首领眼疾身快,一个闪身绕到陈驸马身后托住了他的后背,“驸马,小心。”
等陈驸马在暗卫首领帮忙下,将慧和长公主放到一旁的软塌上,暗卫首领才单膝跪下请罪,“恐殿下过悲,属下才不得已让殿下昏迷。”
陈驸马跌坐在长公主旁边,无力地摆了下手,“我知,只是阿慧这样子,得传府医来。”
望着妻子发白的面容,陈驸马脊背仿佛压弯了几寸,眼底染上悲愤。
陈钟氏,这个二弟妹当真……
深吸了口气,若真,他绝不对饶过这个毒妇,便是二弟情面都不行!
谁知丧子之痛,又知孩子本是活着,却遭了毒手的恨!
强打起精神,陈驸马吩咐暗卫首领悄悄将府医带来,现在首要,还是妻子的身体。但更不可打草惊蛇,叫陈钟氏那边察觉出异样。
堂堂长公主产子,都能被人害,陈驸马对底下伺候的侍女也不敢尽信了。
府医被带来时,也不敢多问,把脉过后,心知这是大悲大怒过,心神过激,唯恐损了心脉,赶紧给长公主施针。
幸好长公主身子康健,又及时被暗卫首领点晕,虽醒来后,情绪便开始起伏,府医赶紧劝告,“殿下,切莫情绪大动,恐伤贵体。”
慧和长公主神色一悲,这叫她如何忍得住不动情,她的儿啊,才出世就遭了毒手,而她做母亲的,居然一直不知,还以为他落胎便没了。
更不曾发觉陈钟氏那个毒妇的丁点儿不对,甚至与她妯娌交好。
心中恨极,长公主的脑子反倒越发清醒,压抑住满心痛楚,叫暗卫将府医送回居所,才咬着牙吩咐道:“找个由头,将陈钟氏身边的那个奶嬷嬷给本宫暗中绑了,带过来,本宫亲自审。”
一番吩咐过后,几道黑影在暗色中快速离开长公主府。
与此相隔了几个坊间的安阳侯府,此时也有人未安寝,更深露重自角门回府。
晚食前,段怀裕那终于找到了刺杀林漠杀手组织“弑暗”老巢的消息,事不宜迟,许成温这边联同北定侯和京兆府、段怀裕手下快速赶往京城西郊一处小山坳。
一个花红柳绿,庄户人家佃地租种上缴租子的庄子,其实不过是一个江湖杀手组织的所在。
历经几个时辰,总算将这个弑暗杀手组织全部摧毁剿灭,除了对战中被杀的一些杀手,主干人员全部被抓获,如今已经在京兆府大牢中审问。
唯有许成温这,惦记着暗害林漠背后真凶,在路上就对弑暗的头目刑审,获得了消息,只是这所知却更让他疑惑。
居然是慧和长公主驸马本家的二夫人,也就是文思院副使陈易的妻子!
这位陈二夫人陈钟氏为何要使人暗杀林漠,一个后宅妇人,与林漠有什么血仇大恨,竟让人取其性命?
若他没记错,当初陈易还曾托了长公主的关系牵线,请林漠帮他绘制了金银器图,该是林漠对陈易有所助,他的夫人却想要林漠的命。
时间太晚,许成温压下这满腹不解,没有去林漠院子里叫人,在自己书房里歇下,只等明日一早再说。
倒是许蔚早起后,便有心腹过来通禀,说是许成温半夜时分回府,一样惦记着剿灭杀手组织寻找线索,吩咐道:“叫人把早食提到外书房。”
正好今日不上朝,他是在府中用过早食才去上值,等下直接去外院问问三叔可有进展。
虽然半夜才睡下,但对于养成习惯早起的许成温,到点也就醒了。
到底是武将,只半宿便恢复了精神气,起来后叫人看看林漠是不是醒了,“若是醒了,就叫他来见我,有事与他讲。”
林漠住的院落在外院靠近东侧,是侯府男丁六岁挪出后宅居住的一片院落,不似许成温的外书房则是一排书房连成,多用于办公会客,里面只有简单的起居室。
小厮去的时候,林漠才在书安服侍下洗完脸,闻言叫人取了外袍帮着穿上,便去了许成温书房。
他还未到,许蔚就进了许成温书房,见到大侄子,许成温一点不惊讶。
第261章
“先坐,我已经叫人去唤阿漠了,等他来一起说。”
听三叔这话,许蔚就知道,事情有进展,也没多问。
第174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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