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然,还有激化庙堂内矛盾的目的。
曹髦自然是赶忙答应。
果然,高柔还是忍不住了,对着曹髦发动了攻势。
曹髦看着面前的张华,忍不住夸赞道:“不愧是朕的留侯啊!哈哈哈,那卢钦自以为聪慧,却还是远不如朕的留侯啊!”
张华严肃的说道:“卢子若要是以君子待我,相信我的言语,就不会中此计,倘若不以我为友,认为我欺骗了他,那他就会中此计,他并非是不够聪慧,只是不愿意相信别人,只相信自己。”
曹髦深以为然,他又看向了魏舒,“您这里呢?”
魏舒认真的说道:“臣已经与焦君相见。”
“焦君告知我,他已经与众人都取得了联系,他联系了自己的几個好友,都是些底层官员,可都是真心要辅佐陛下的。”
“他说,李君在中军得到了升迁,他的上司被司马家所遣返,而李君因为家世不够深厚,便被委任为屯骑校尉”
曹髦轻笑了起来。
当今的中军,除却武卫、中垒、中坚、骁骑、游击等新五营,还有屯骑、步兵、射声、越骑、长水等旧五营。
中军的精锐军队共计十营,在曹叡时期,新五营变成了庞然大物,每一营都几乎拥有近万人规模的武装力量,而旧五营则是被淘汰,一营只剩下了几十人,数百人,已经名存实亡了。
而司马师上位之后,对着旧五营进行了疯狂的扩张,为了建立自己的武装力量,他积极的安排自己的亲信进入旧五营,然后扩张旧五营的军队,使得旧五营开始飞速壮大,如今这李昭,就是被安排到了旧五营之中。
曹髦若有所思的说道:“看来,司马师是想要将旧五营变成自家的军队,给弟弟留下反攻的可能啊。”
张华点点头,笑着说道:“恭贺陛下,李君任屯骑校尉,这旧五营里,便有一营乃是陛下所领!”
曹髦抿了抿嘴,其实吧尹大目也是我的人来着。
尹大目藏得最深,很多人都不知道,曹髦也没有四处宣扬。
司马昭在被大多世家背叛之后,肯定是要启用一些出身不高,又不可能为世家所融的人。
尹大目完美符合这个条件啊,有背主之名,为人唾弃,家奴出身,怎么说都不会被世家大族接受。
而司马师不可能想到此人早已投奔了自己。
曹髦此刻很是期待,真希望司马昭能重用此人,最好直接让尹大目来担任领军将军。
要真是那样,那自己就直接召毌丘俭领着外兵入京,再联手尹大目的军队,来一个新版本的“火烧洛阳”。
若是不算毌丘俭,那此刻曹髦手里的势力也达到了不可小视的地步,光是城外那两个营,就能做出不少事情了。
曹髦看向了魏舒,笑着夸赞道:“不愧是朕的酂侯啊!”
“这些事交给您来做,朕是放心的!”
这魏舒办事,可比嵇康要令人放心多了。
这两人都是曹髦所精心挑选的,他们并非是顶级大族出身,若是卢毓高柔推行他们口中的制度,那现在的他们就是受害者。
成熟的九品中正制所遏制的不只是那些底层的百姓,还有很多中底层的大族豪强。
因此,他们是曹髦对抗这些顶级门阀的天生盟友。
何况,这两人的私德都很不错,做事又靠谱。
曹髦有些时候甚至觉得,得到这两个人,比得到中军两个营都要重要。
曹髦还想得到更多的人。
现在就有三个曹髦很想要接触的人。
第一个是马隆。
当初曹髦委托陈骞来提拔这个人,此人不久后就会到达洛阳。
此人出身不高,曾是令狐愚的门客,当初王凌发动叛乱,已经逝世两年的令狐愚被司马家认为同谋,开棺曝尸三日,整个兖州都没有人敢于收葬,而马隆主动出面,领回令狐愚的遗骸,后用私财为他殓葬,并在墓地侧列植松树和柏树,甚至为他服丧三年。
这个举动让他成为了当地的名士,后来担任兖州武猛从事。
而此人的军事能力,极其的出色,可以说,放在整个西晋里,也是最顶级的那一批,动乱不休的凉州就是此人所平定的,此人打服了整个雍凉的胡人,坐镇十余年,无人敢叛乱。
而此刻的马隆,还不曾得到被提拔的机会,是可以拉拢的对象。
第二个是王经,这位新来的司隶校尉,还不曾到达洛阳,就已经成为了群臣的眼中钉。
此人忠臣,另外,出身很低,可以用。
第三个呢,就是庙堂里的陈骞了。
陈骞的父亲虽然当过三公,兄长更是镇北将军,手持重兵。
但是他重视自己超过重视家族,如今的事情他又没分上油水,这样的人会是自己手里很好的快刀。
如今,就是自己安心积攒实力的时候了,不断的拉拢这些亲信派,然后将他们派往最重要的位置上,让世家跟司马家斗去吧,斗得越狠越好,等其中一方获胜,就会惊讶的发现,庙堂里又出现了一个庞然大物。
当然,想要彻底打垮这些人,还是需要巨大的威望,这种威望,就只能通过统一来完成。
灭蜀伐吴,有了这样的功劳,哪怕面对顶级世家,也有了龇牙的底蕴。
曹髦抬起头来,“张君,去将皇后叫过来吧。”
张华答应了下来,没过多久,司马妜就出现在了曹髦的面前。
在朝中爆发混乱后,司马妜身边的那些人顿时安静了下来,不敢再闹,而司马妜一直都是如此,仿佛什么都影响不到她。
此刻,她站在曹髦的面前,脸色平静,既不欣喜,也没有什么愤怒。
曹髦站起身,整理了一下自己的衣冠,随即笑着说道:“皇后,我们成亲许久,你还不曾回过娘家呢。”
“朕想带着你回一趟娘家,看看孩子,顺路也拜访一下朕的老丈人。”
“皇后意下如何啊?”
“啊??”
司马妜那死灰般的脸上,终于浮现出了惊愕的神色。
她不太明白皇帝的意思。
曹髦却盯着她,狐疑的问道:“你难道不想念我们的孩子吗?”
“怀念。”
“可是”
“没什么可是,既然怀念,那就一同回去看看,听闻朕那老丈人病重,丈人对朕关爱有加,朕身为人家的婿子,岂能不去拜见呢?”
“这样吧,你且回去收拾一下,穿上好看些的衣裳,化上妆,再令人准备些礼物,莫要让娘家人觉得朕怠慢了伱!”
“朕得先前往昭阳殿,告知母亲一声。”
司马妜呆愣了许久,方才点点头。
“唯。”
第193章 找的就是你
曹髦笑呵呵的来到了昭阳殿。
郭老公赶忙行礼拜见。
曹髦对他的态度很是温和,按理来说,面对此人的主动泄密,曹髦应当给与赏赐才是,赏赐钱财或者别的什么。
可是曹髦并没有这么做。
因为他知道,郭老公跟其余的宦官都不一样,严格意义上,此人是宦官的身体承载着士人的灵魂。
本身是大族出身,或者心向大族,因为受刑或者其他缘故而被迫成为宦官,身体残疾,心里却带着对其余宦官的鄙夷,对这样的人,若是像对待其余宦官那样赏赐钱财来收买,那会被当成是某种羞辱。
在汉末时期,这个类型的宦官也不罕见,出现了很多亲近世家大族,深受士大夫敬仰的宦官。
嗯,曹髦的先祖,我大魏高皇帝先汉中常侍曹腾就是其中之一。
曹髦并不会鄙视皇宫里的这些人,换句话说,他们的出现是封建皇权所造成的悲剧,阉割对他们的身体和心理都产生了极大的破坏,而在如今这个时代,哪怕他们只是做着自己的本职工作,也会被无故的怨恨责怪。
士人们将汉末的过错全部都怪在了宦官的身上。
本来应当承担全部责任的昏君,在士大夫的口中也只是被宦官所蛊惑,所犯下的过错也只是亲近了这些宦官。
宦官作为皇权的附属品,他们的作为完全看执政者的水平,若是执政者强势,他们可以去开辟海路,立下赫赫功劳,倘若执政者昏庸,那他们也可以为皇帝去做酒池肉林,昏天黑地。
将一切过错都按放在宦官的身上,何其可笑?
“郭老公,劳烦您去禀告一声,就说朕来了。”
“多谢老公了。”
曹髦拱手行了礼。
郭老公脸色涨红,对他这样的人来说,行礼显然比给钱更加重要。
当曹髦走进昭阳殿的时候,高柔已经离开了,太后还是笑着,只是眼神飘忽不定。
曹髦心里很是无奈。
先前自己说郭家三傻,这定论下的太着急了,是自己的过错,应该是郭家四傻才对。
太后的态度,完全取决于最后一个跟她说话的人是什么态度。
这一点,跟安世倒是酷似!
“我儿来了?正要找你呢!且坐。”
郭太后说着,曹髦就坐在了她的身边,曹髦此刻神色很是严肃。
“母亲,出大事了。”
郭太后正要说高柔所吩咐的事情呢,听到曹髦这么说,话全部堵在了喉咙里。
她惊诧的问道:“出了什么事?”
曹髦皱着眉头,愤怒的说道:“我听宫里的人说,王公来给我上课,却被那高诞挡在了门外,不许他进去,王公与他大吵了一架,说的他哑口无言,方才入内。”
郭太后恍然大悟,“这件事啊其实”
“母亲!您说高柔是想要做什么呢?他为什么要安排自己的儿子进昭阳殿?若只是为了保护我们,为什么不许王公入内?”
“这次的事情,不都是因为王公的功劳吗?”
第194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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