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夫人说得也是……若当真爱慕一个人,自会用心去了解他的家族和亲人。”
听到侍卫这句话,赵瑾一言难尽地看了他一眼,后者眼神还带着疑惑迷茫,但话说得很是坚定。
赵瑾摆手叫他下去了。
丝雨疑惑道:“沁姑娘若想了解,赵府不是有现成的下人么?在老夫人和大表夫人处探得的消息不是能更准些?”
“她不敢。”惜夏道,“赵府被老夫人把持得极严,老夫人也最重规矩,岂容她自己探听外男消息,自己给自己找婆家?”
多年未见并不代表赵沁不了解自己的老祖母。
赵瑾也没再多言,只道:“最近多盯着她与定南伯府。”
“是。”
第561章 赴宴
很快到了冬至,裴西岭也回来了。
在祭完祖后,赵瑾才道:“往年冬至都照常上朝议政,未想今年百官倒是有了假。”
按规矩来说冬至这日是罢朝休沐的,无奈建文帝太勤快,每年到这时候总有这样那样的借口不给假,继续拖着百官干活,今年这么大方叫大家很是惊讶。
裴西岭道:“冬日严寒,北疆捷报频频,将士们亦可温暖过冬,当今高兴,便格外体恤百官。”
“难怪这么爽快。”赵瑾点点头。
因为今日休沐,大家都松快了下来,柔嘉长公主便又准备设宴。
她素来爱热闹,每季都有不同的理由办宴,众人也乐得给她脸面。
见着时间不早,赵瑾换好衣裳就与一家人去了长公主府,因为是休沐,今日来的人也格外多。
晚宴设在长公主府一处阁楼中,正是梅花盛开的时候,阁楼便以此为主,各处开着各色梅花点缀,书画古董也多与梅兰菊竹有关,还有梅香扑鼻,雅人深致又暖意融融。
赵瑾从未怀疑过柔嘉长公主的品味。
众人很快便来齐了,宽敞的阁楼满含各种交谈寒暄与谈笑声。
柔嘉长公主这时才举杯笑言:“北疆捷报不断,恰逢冬至,本宫喜不自胜,故设宴款待诸位,望今日宾主尽欢,尽兴而归。”
闻言,众人自是笑着应和。
他们很清楚建文帝究竟是为什么高兴,而柔嘉长公主在其中又占据了多大功劳,故而夸起来毫不费力也心甘情愿。
“可北疆严寒,将士们顶着风雪奋战,我们却在后方饮酒作乐,温暖如春,心下实在愧疚难安。”
这句话直接叫满场安静了下来,柔嘉长公主的笑意也淡了一瞬。
赵瑾转头看去,说话的正是蒋令妤,庆华长公主的二孙女。
此时她正淡淡蹙眉,叹气不断,杏眸里带着明显的不忍与愧疚。
“蒋姑娘说的不错,我等本该节衣缩食,粗茶淡饭,才不负北疆将士们奋战之恩,如今铺张浪费,实在罪过。”二皇子率先放下筷子,他脸上依旧带着笑意,眼神却沉了下去。
——他昨日刚给自己儿子大肆办了生辰宴,满京皆知。
蒋令妤这话戳的也不是他一个人的脊梁骨,而是在座所有人。
她本是想刺柔嘉长公主一句,再借此抬高自己,却没想到一句话竟得罪满场人,也竟无一人为她说话,还接连听到了不少冷哼声和筷子杯盏拍到桌面的声音。
她心下立时慌了起来:“臣女……臣女并无此意,二殿下身份尊贵,生辰宴不过平常,怎能算铺张浪——”
“闭嘴!”孝纯县主脸上头一回没了笑容,沉声打断她。
随后她立即起身请罪:“妹妹本意只为体恤北疆将士,并无意指摘任何人,望诸位大人大量,容谅妹妹一时失言,我等今日能坐在这里推杯换盏,不必愧疚,但该感激,将士们浴血奋战,为的正是保住我辈安乐顺遂,保住我等能随性而为,做想做之事,我等心存感恩,合该敬将士们一杯,祈求上苍保佑他们早日得胜归来,平安归来!”
话落,她俯身举起酒杯,敬满场人道:“祝我大齐繁荣昌盛,千秋万代,敬我北疆将士浴血奋战,百战百胜,荣耀归来!”
她话都说到这份上,众人也不好不给面子,只能举起酒杯同贺,一饮而尽。
她也实在说得漂亮,虽然气氛被蒋令妤影响了些,但还算过得去,只是大家有志一同地远了庆华长公主府的人,只有孝纯县主没被排除在外。
“母亲在看什么?”裴羡顺着赵瑾的视线看过去,正是长袖善舞面带笑意的孝纯县主。
赵瑾收回视线,笑了笑:“短短时日,她成长的却很快。”
初见她还是个心机有余,眼光不足的小姑娘,进京不过两月,她似乎每一日都在成长,她也再看不到这姑娘身上曾有的矜贵傲气,不知是被打磨掉还是隐藏起来了,但显而易见,如今的她更如鱼得水。
庆华长公主的逆境,成就锻炼的却是孝纯县主。
在众人脸色渐渐好起来之后,柔嘉长公主凉凉看了蒋令妤一眼,这才与众人说笑起来。
“母亲,表妹出去了。”裴羡注意到赵家席位上的动静,凑近赵瑾低声道。
赵瑾偏头看了一眼,赵沁挽着赵眠笑着出去了。
不多时,赵沁一个人回来,赵眠却不见人影。
赵家席位离他们不算远,武雪勉强可以听得到赵沁在对赵夫人说些什么,静了片刻后,她俯身对赵瑾道:“沁姑娘说眠姑娘方才喝了酒有些闷,在阁楼外站会儿醒醒酒。”
方才孝纯县主那番话驾得众人都不得不一饮而尽,虽然姑娘家准备的是果酒,但不胜酒力也是有的,赵夫人并未怀疑,面色如常地点头。
蒋令妤那番话到底是影响了众人的兴致,大家也生怕自己表现的太高兴就叫如蒋令妤一般的人拿了把柄挑了刺,所以多少有些克制,便尽兴不了。
一场晚宴就这样草草结束,柔嘉长公主也并未挽留。
众人三三两两走出阁楼,没走多久却听到了些影响不太好的声音,顿时就顿住了脚步。
片刻之间,所有人都沉默下来,仿佛是担心惊醒了不远处的野鸳鸯一样。
假山后,那羞人的娇喘声和闷哼声还在继续。
不少未出阁的姑娘家都红了脸,快速离开了这里,而已婚的却都没动。
庆华长公主惊讶之后,眼中迅速闪过一抹得意。
可算给她抓着了把柄!
她顿时冷斥出声:“堂堂长公主府,怎能出此伤风败俗之事?!宾客满堂竟都看了笑话!”
话落,她便吩咐人将假山后那两人揪出来。
长公主府没人动,但庆华长公主身边的嬷嬷却迅速带着丫鬟往那边走去,不多时假山后传来两道尖锐的叫声,随后两个人影就被拽了出来,扔在了庆华长公主跟前。
这两人甚至连衣裳都没穿好。
“这不是定南伯府的三公子么?”有人惊叫道。
下人们提着灯围了一圈,将两人映照的清晰可见。
男子——也就是定南伯府三公子毫不遮掩地仰头露出自己的脸,全然不顾定南伯夫妻青了的脸色,反观那女子一边急匆匆穿着衣裳,一边却低着头不敢示人。
“你是谁家姑娘?”庆华长公主很不满意她对自己这样轻慢,故而声音格外严厉。
到底是个公主,气场还是有的。
那姑娘颤抖了一下,继而便低泣出声,跪在地上哭了起来:“奴婢是长公主府的丫鬟,方才上完菜,却被这位公子拉去了假山里……”她哽咽着,实在没脸说下去。
众人迅速明了。
而在这丫鬟开口的瞬间,定南伯府二公子迅速抬头环视周围,像是在找谁。
赵沁挽着赵眠上前一步,对上他阴沉眼神的一瞬间,冲他挑衅一笑。
第562章 格局打开了
正在众人意外又惊讶之际,得到消息的柔嘉长公主也到了。
“谁人在我长公主府放肆?!”
这道声音传来,众人一时都没搭话。
唯有庆华长公主冷哼一声:“自家丫鬟勾引世家公子,妄想爬上枝头,放肆的究竟是谁?”
柔嘉长公主刚走至近前就听到这句话,当即冷笑出声:“前因后果尚未查清,姑母倒是恨不能立时给侄女我扣死了帽子,莫不是被这一幕戳中往事,恼羞成怒了?”
她此话一出,满场皆静。
庆华长公主生母不过一介宫女,当年偶然侍君一夜才有了她。
没有母族依仗,这也是她曾经规行矩步不敢掺和夺嫡的原因之一。
她生母“爬上枝头”的过程与眼下情形何其之像,柔嘉长公主这话相当于是指着她鼻子骂了。
此时的庆华长公主脸色青了又红好不精彩,喘得也更急了些,指着柔嘉长公主的手颤颤巍巍,抖得不像话,“你”了半天都没能说出什么,最后一口气没上来,竟直接晕了过去。
正欲上前打圆场的孝纯县主吓了一跳,忙与丫鬟嬷嬷扶住自己祖母。
杜驸马反应很快,立即就安排厢房安置庆华长公主,并迅速叫人去请太医,自己也跟着去善后了。
柔嘉长公主站在原地,这才转身看向中间跪着的两个人:“说说吧,究竟怎么回事?”
定南伯府三公子理了理衣裳,正欲起身,却猛然被一巴掌扇倒在地。
“啊——”
这一巴掌明显是没留了情的,剧痛过去他才勉强回过神,捂着脸不可置信地抬头看去:“父亲……”
“闭嘴!”定南伯脸色铁青,冷冷瞪着他,“做出此等伤风败俗之事,你还不知悔改么?还不向长公主请罪?!”
这三公子虽是个纨绔,但到底会看眼色,闻言立即跪得笔直端正,向柔嘉长公主请罪:“长公主恕罪,我……我方才喝多了,竟犯下了糊涂事,还望长公主大人不记小人过——”
“自己做出畜生之事,何来的脸求长公主宽恕?!”
定南伯冷声打断他,随即迅速对柔嘉长公主拱手开口:“逆子无状,竟冒犯长公主至此,微臣无颜求长公主恕罪,逆子也交由长公主处置,无论结果如何,微臣绝无二话!”
那位三公子大抵是没想到亲爹这么狠,看向他的眼神更不可思议:“父亲啊——”
他话没说完,就又被定南伯一脚踹了出去,滚了老远才堪堪捂着胸口停下。
柔嘉长公主这才开口:“定南伯要训子只管关起门来训,本宫可没权利处置勋贵之子、忠烈后人。”
“逆子做出此等有辱斯文之事,更冒犯长公主,此乃微臣求长公主代为教子,而非处置,望长公主应允。”定南伯姿态放得很低。
柔嘉长公主是平阳侯府船上的人没错,但目前绝不能交恶得罪,尤其二皇子还在尽力争取柔嘉长公主,他便更不能拖后腿。
“定南伯为我大齐流过血,为我百姓卖过命,本宫又岂能寒了功臣之心?”
不等定南伯说话,柔嘉长公主便继续道:“三公子若喜爱我这丫鬟,便带回去做个伴吧,今日之事就此作罢。”
她话落,那位三公子眼睛一亮,以为自己这劫是能逃过了,可定南伯脸色却更难看了许多。
第367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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