德元帝怒目横眉:“林嘉笙!你当真以为我不敢吗?来人!”
顿时殿内宫婢皆跪,惊恐喊道:“陛下息怒——”
张守一看德元帝真生气,慌忙走到林嘉笙身边,说:“公主别跟陛下置气,今年事多,陛下身乏体累,夜不安枕,人都清瘦许多。朝中官员贪污是大事,还请公主以大局为重,莫说这种伤及感情的话啊!”
林嘉笙咬着哭声,眼神倔强:“我还真不怕,你当年不也是这样杀了仆固朔的吗?你杀了他,你杀了我的丈夫,我孩子的父亲!”
“所以你在恨我?”德元帝眼神早已是怒火丛生,语气急促:“这些年我为你揽下多少事情,你与令狐彦、李远谌的事情朝野尽知,御史、谏官、府官参你的折子都能把我的方案堆满。要不是因为你,李远谌能这么快晋侍御史?他一直都在利用你,去辅他的青云路,这样的人我怎么可能让他继续留在你身边!”
随即转身冷哼一声不在看她,林嘉笙的泪滴在雪白的肌肤上,顺流而下融入嵌金宝石珍珠项链中。
她质问:“那你呢?你当年把我嫁给仆固朔,只因为他是你同母妹妹的儿子。你这是出于亏欠想要弥补,加之你想要仆固雷的为你盯着郑厚礼,你要把军权握在你手里。我就算是□□公主,不也是你的棋子吗?”
低泣声漫在象征着权力的紫宸殿里,张守一看两人吵得凶,也知德元帝的台阶在哪里,就说:“公主可别哭了,这哭伤了脸和眼睛。一时半会儿可好不了,损伤过度可是会留疾的呀,公主!”
被张守一的话提醒到的德元帝,有些慌了,走到林嘉笙面前,看人哭泪如珍珠断线后,对张守一皱眉道:“帕子!”
“我不需要。”林嘉笙倔强的撇过头,德元帝扳过她身子接过丝帕,给林嘉笙擦去泪,良久后无奈道:“你怎么会是五哥的棋子呢。”
林嘉笙双眼发红不说话,德元帝叹了口气,扶着她坐下。继而蹲在她面前,确认脸上无水痕后,握着她的手低头,语气轻柔。
“我只是想着仆固朔那孩子,性子温和,才华斐然,姿仪上乘,他配你绰绰有余,你也肯定不会受委屈。但我没想到他会卷进代王的谋反案中,当时人证物证齐全,要是不杀他,宗亲和朝臣怎会安分,又怎会信服我这个天子,我若不是天子,还怎么保护你。李远谌这件事,你就别管了,五哥给你修别苑、道观怎么样?”
“从你的大盈库拿钱?”林嘉笙轻抽泣着问道。大盈库是天子私库。
德元帝笑了声,像幼时那般伸手捏了下林嘉笙的脸,温声说道:“十八娘生我的气,自然要哄。我明日就让户部拨款三千万,但记着,别在插手朝廷的事了。不然下次,我可就是皇帝。”
话语虽轻,可林嘉笙却听出警告,她点头眼里闪过犹豫,随后问德元帝:“五哥会永远对我这么好吗?”
德元帝万分郑重的回答:“你永远都是五哥的小公主。”
见德元帝开心,林嘉笙就趁机拉着他的手轻晃,说:“万年县尉有位名唤徐球的,府内邑司还缺位法曹参军,五哥不如把他调过来。”
德元帝:“......”
“那是到你府上做官吗?”德元帝简直不知该用什么样的语言去说林嘉笙,只得告诫:“他已订婚,你别想了。”
林嘉笙笑道:“你还去打听过?”
“没有!”德元帝抽手,起身站好点在林嘉笙的眉心,微斥:“我真该给你定门婚事,重新择位驸马让你收心了。”
林嘉笙顺势抱住德元帝撒娇,笑着抬头看向他:“那五哥把刘相国的儿子许给我做驸马吧。”
“他儿子就是个木头,无半点趣味,有什么好的。”德元帝轻轻拍着林嘉笙的肩,又觉得她要是真喜欢,也无不可,问道:“嘉笙喜欢他?”
林嘉笙微笑道:“不喜欢,但我觉得他要是尚于我,应该死的比较快。”
德元帝道:“刘相国一心为国,你少跟他对着干。”
林嘉笙答道:“我哪敢啊!”
是一心为你为己,不是为国。
北阳王府中,郑郁给严子善擦着药油,说:“其实那巴掌打在我脸上也没什么,连慈不必为我挡。害你受累,我心里真是过意不去。”
“这又没什么,再说这些弯弯绕绕你真觉我不明白?”严子善瞥了郑郁一眼,说:“想从长公主府里带人走,难如登天。圣上让你去,就是看谁先忍不住犯错,否则怎么不让刘仲山、袁维之来,反而让你来?就是等着你与长公主谁先动手说胡话,事后好料理呢!”
郑郁沉吟片刻,手上力没停,说:“我出宫那时就大致猜到,刘仲山清晨见驾,就是想事先拿住李远谌、张书意。且这笔钱不管是谁拿,在明面上都不能是长公主和刘仲山。圣上让我去缉拿人,就是要让我与长公主起冲突,后又派太子前来收局,先刚后柔。”
“那巴掌真打到你脸上,才会更让圣上头疼。到时长公主背上的可就不是卖官一个罪名,还有斥打朝廷命官、郡王之子,功臣之子的罪名。更会怕一点点寒去边疆将士们的心。”严子善拿过镜子,看着脸上的红印好像消下去一些后,就让郑郁别擦了。
那巴掌真打下去,朝野沸腾,刘千甫更会因为这事引群臣弹劾公主,有失皇家体面。郑厚礼要知道,也会千里传信,讨个公道明白,那时德元帝就是被架在火上。
第179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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