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近气温开始逐渐上升,即便是有空调和排气扇,病房里也难免会有一些味道。
能给他父亲争取来一间单人病房已经用掉不少钱了,路驰没有多余的钱再去请护工;这些洗洗擦擦的事儿,都是他自己在做。
在三年前,他根本没想过生活会变成这样。
做完这一切,路驰才有时间坐下在病床旁,揭开被子,一点点按摩着父亲干瘦的小腿、肌肉萎缩的手臂,替他活动着有些僵硬的骨头;直到自己手指烫的没了力气,才停下来。
“爸,医药费我已经交上了,我会让他们给您用最好的药,最先进的医疗设备,一定会把您治好的。”
他声音很轻,带着些许哽咽,像是怕吵醒熟睡的人;眼眶里有水气,却极力的忍着,没让眼泪掉下来。
“等着您好起来,我们就再把道馆办起来。我现在挣了很多钱,您要是不想再做教练了,咱爷俩就带着妈妈去旅游,满世界地转...”
“上周我去看过妈妈了,她还是那么漂亮;我跟她聊了很久,她也希望你能快点好起来,然后我们一起去看她...”
路驰说着,一滴泪毫无预兆的落在他的手背上,浸湿了手腕的纱布。
接着是两滴、三滴.......
他很少哭,所有的情绪基本都宣泄在了八角笼里的对手身上。
但是现在......
路驰垂着头,眼泪坠在睫毛上,眼睛花的什么也看不清。
他捏着父亲的手,断断续续的抽了几口气:“爸...我...我想听您跟我说说话,哪怕是骂我也行......”
他埋在父亲的怀里,嘴唇都咬破了,才把那些泄露出去的呜咽声吞了回去;再抬头的时候,被子上留下了大片的湿痕。
路振属于重症患者,每天探视时间有限,负责照顾他的护士陶小梵把路驰拉到一边,给了他一个医疗箱,里面装着简单治疗外伤的一些东西。
“这..给我这些做什么?”
“哎呀,也不是什么贵重的东西,你就收下吧。每次见到你,都是一身的伤,就没好过。”陶小梵硬塞进他怀里,眼神无奈又心疼,“虽然不知道你究竟在做什么工作,但还是想跟你嘱咐一句,可不要在外面乱来啊,你的父亲随时都会醒来,要是他一睁眼看到你满脸的伤,该多难过。”
“谢谢,我知道。”路驰收下小医疗箱,咬了咬嘴唇,“我不在的时间,希望小梵姐姐能多照顾着我父亲,我...”
“行了,客气的话就不要说了。你不是还有其他的兼职工作嘛,赶紧回去准备一下吧,你这个样子我可真是担心。”
第六章 :有缘分(胡说什么呢,我喜欢可爱的!)
离开医院,路驰回到了他的家,习惯性的从后门进去。
这里是他出生和长大的地方,不仅仅是家,也是训练的道场。
此时的道馆里,除了几个已经满目疮痍的人形沙袋之外,里面的健身器材以及一些之前的东西全都被回收搬走。
路驰还记得那天,天很阴,闷得人喘不过气来;债主找上门,因为拿不到钱,搬走了道馆所有值钱的东西,还把他打了一顿。
甚至威胁,下次再不还钱就让他少个器官。
那些人走了,大雨也没下得下来。
他那样高大的身体,蜷缩在角落里抖了好久,眼泪和鼻血混合在一起,流出来,又从鼻腔吸进去,呛得他咳嗽的差点断了气。
等自己平静下来,又拖着一身伤爬起来,把道馆收拾干净。即便是什么都不剩下了,也一定要干净。
身体倒是没觉得有多痛,可是心里,却像是有人拿着带倒刺的刀,一刀一刀绞着他的肉。
呼吸时都撕扯的肺疼。
曾经留在墙上的血迹早已经干的发黑,但路驰没有清理;他要留着,警示自己。
曾经有人出高于市场一倍的价钱想要买这层公建,被他拒绝了。
这里是他们父子两个唯一的不动产,也是他平时训练和住的地方。
承载了他太多的记忆,是无论如何也不会放弃的。
这几年里,路驰同时打很多份工,打黑拳,做内保,送快递;但凡是能挣钱的工作,他都做过;可即便是他把自己掰成八个人来用,挣到的钱,也只能勉强维持父亲的透析时的医疗费用。
那些欠下的债务,只能一点点慢慢的还。
路驰脱了上衣,换上已经晾干的短裤,拿了已经被磨损的拳击绷带,一圈一圈地缠绕在手上,对着空气,一遍遍地挥拳!
即便是身体疼痛难当。
当初道馆还辉煌的时候,路振对路驰的要求很严格,针对路驰的身体条件,制定了专门的训练计划,已经给他养成了习惯。
平时只要没有工作,他会一直待在这里,几天都不出门,对着几个沙袋挥汗如雨。
一套训练流程下来,时间已经到了下午三点,路驰浑身大汗淋漓,像是刚从水里捞上来的一样。
去外面打了一桶凉水进来,随便冲洗一下。
从两年半前开始,无论炎炎夏日还是冰冻三尺,他就从来没有用过热水。因为他忘不了皮肤被灼烧的痛觉。
刚准备休息一会儿,桌子上的电话嗡嗡的震动起来。
是另外一家兼职的老板发给他的消息,说是有一个订单,对方点名了让他去送。
第7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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