离京的路,越行越远。
这一路上,我白天赶路,夜宿客栈,走的很是顺利。按照行程,再有半月余,便可到达泉阳。等到了泉阳,转换水路,行约六七日,再改走陆路。十七八日后,就可抵达关外了。算算行程,进入漠北,最快也要将近四十天。到时候,已经是深冬了。陵丘城,应是四处白雪茫茫了吧。
当我决定离开的时,就已经想好了去处。陵丘城,爹娘孕生我的地方。少年时游历,我曾经去过那里。
漠北的天地,广阔无垠。黄沙漫吹的时候,我站在了陵丘城上,遥望着渐渐西下的斜阳,体味着暮色来临之前的苍凉悲壮。在那一刻,我便喜欢上了那里。
回到最初的地方,在那里终老,谓常不是一件乐事!
我骑走在官道上,路上飞漫而起的尘土,打断了我的游思。
急速的马蹄声,从身后响起。四人四骑,从我身边呼啸而过。
错身之际,最后一人投来了匆促一瞥。随即,扭头而去。
我只当是行走过的路人,并未太去上心。
天色暮晚时,我停留在了一家路过的客栈。不意,在那里,再次见到了四人。
我一踏进客栈时,便留意到四人投来的目光。在路上回过头看我一眼的那人,用手肘碰了碰同伴,用眼神暗示了一下三人。
四人上下打量的目光,让我起了警惕。暗自观察,四人的目光,除了打量,并不见丝毫的恶意。尽管如此,我也不能全然放心。
只身行路,多留意些,总是没有坏处。少年时的游历,给我积累下了很多宝贵的经验。对人留有一定的戒心,是其中最基本的一条。
所以,当四人以着与我年纪相当,同为过路人的名义,坐至一桌,于我攀谈时,我表面上笑容应对,暗里却是处处留意四人的举动。对他们的言词,更是加倍小心,不去轻易应答。
估计四人也看出了我只是敷衍,无意于他们结交。谈说了几句,便各自离开。
我简单的吃了些饭食,回到客房,早早的吹熄了灯烛,上了床。
这一夜,我因有些担心,并未睡实。第二日,天刚蒙蒙亮,便起了身,想去掌柜那里结了房钱,好早些上路。
有些意外的是,当我收拾好了行装,去了马厩准备离开的时候,那四名男子,也已经装好了马鞍,一副也要起程的模样。
见我走过来,四人分别跟我打了招呼。状似随意的问我要往哪里走,我随口说了个所在。四人直言道:“正好顺路,正可于兄台同行。”
我虽暗自不快,却也无可奈何。毕竟,这世上的道路,并不是我一人所有,他们想要行走,我岂又能阻拦。
好在四人都不是多话之人,一天下来,也只是行路,交谈只是寥寥数语。我见他们也确实没有恶意,心想,或许真是巧合所致,也谓常可知。
就这样,又行了一日。我见四人仍旧没有要分开的意思,便找了个借口,说是临时改了主意,想奔扬州。这样一来,我与他们便不再同路。
四人一听,相互对望了一眼,抬头看了看天上的日头,坐在马上,冲我报了报拳道:“那兄台保重,我们就此别过,后会有期。”
我亦回道:“就此别过!”目送四人策马离开,直至失去踪影。这才掉转马头,并未如先前所说,踏上去往扬州的官道,而是往回驰去。打算着,回到昨夜所住的客栈,再住一日,再行赶路。
就算那四人当真对我有所企图,随后掉转马头,延着扬州的方向追赶,也只能是越追越远。若是当真只是巧合,那就更好了。间隔了一日多的时间,加之我再慢些行走,多数的情形下,我们是碰不到一起去了。
不管是哪种情形,除了极少的可能,我想,都不会再见到四人了。
我骑着马,慢悠悠的行走着。一边四下里瞅着沿路刚才错过的风景,一边为自已的小聪明喜不滋儿的时候。前面不远处,我所行走的这条官道上,飞起了一阵尘土。凌乱的马蹄声,渐行渐近。
我手里捏着一根狗尾巴草,摇得正自起劲儿。莫名的,心头感到有些慌慌的,突然涌出一种不好的预感。
我直愣愣的看着那支马队及近,从我身边急驰而过。行出十几米远,为首之人突然的勒住了坐骑,掉转马头。
当那双含着些许惊讶又带着惊喜的眼,朝我看来的时候,我的心漏跳了一拍。竟然听见捏在手里的狗尾巴草,‘啪嗒’重重跌落到地上的声音。
我的脑海里突闪出一句话,天有不测风云,天有不测风云啊!(未完待续)
第69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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