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来几番考虑,虽然她勾引在先,但他到底拿了人家的清白身子,留她在后院给口饭吃便罢了。日后若她再不安分,到时候发卖出去也不迟。
而且她也不是完全无用。
后院有个人,也有个挡箭牌,免得母亲隔三差五想给他房里塞人。
木槿紧张得额头都出了汗,腿都蹲麻了,纪玄才从她身前离开。
看着那双绣祥云麒麟纹的锦靴走出自己的视野,好一会儿,她才直起身,轻轻跺了跺麻了的脚,继续往前走。
跟在身后的小厮回过头看她一眼,在纪玄身旁耳语几句。
然后,纪玄突然转过身来,冷声喝道:“站住!”
木槿被吓得一抖。
她停下脚步,低眉顺眼,“公子有什么吩咐?”
纪玄目光如箭,“你怀里藏着什么?”
木槿面对他时,总是害怕又紧张的。
“是、是奴婢在撷芳院的旧物。”
“拿过来让我看看。”
她只得恭恭敬敬地拿了过去。
“打开。”
木槿掀开了皱皱巴巴的旧蓝布,露出了几根炭黑的棍子。
纪玄抽出其中一根烧火棍,竖在眼前,端详了片刻。
木槿本以为,像五公子这样生于富贵、十指不沾阳春水的公子哥,绝对认不出这是什么。
毕竟,就连大公子第一次也没认出她做的是秤杆,而且那时还是完好的一根秤杆,而不是像现在这样面目全非的烧火棍。
但出人意料的是,他一眼就洞若观火。
而且,他不仅仅认出了秤杆,还知道秤杆底下那些简陋的工具,是用来制秤的。
少年猜到了她拿着这些东西的缘由,无情嘲讽道:“一个女人也想当制秤师,不自量力!”
对于纪府这样的官宦人家来说,制秤是个下九流的职业。
但是,在市井中,普通老百姓对有本事的制秤师是非常尊重的,甚至称其为“百匠之首”。
木槿抬头,看见纪玄一脸的不屑。
不是对这个职业的不屑,而是对她一个女人,却不自量力想当制秤师这件事的不屑。
她心中憋了一口气,
女人怎么就不能当制秤师?
谁规定了女人不能当制秤师?
人为主,她为奴。木槿不敢反驳主子的话,但紧抿的唇角还是暴露了她的真实情绪。
“不服气啊?”纪玄挑眉道。
第4章 就是你个小贱人爬了玄哥哥的床?
木槿垂着眸,没说话。
他用炭黑的秤杆拍了拍她的脸,羞辱似的,“不服气也没用,我还从未听说过,有哪个制秤的是个女人!”
他手腕一翻,黑不溜秋的秤杆在他手上打了个旋儿。
“让你收拾行李搬过来,你就抱着一堆垃圾过来了?”
木槿终于说出了第一句反驳的话,“这不是垃圾。”
“好,那你就带着几根烧火棍,过来制造垃圾了?”
纪玄换了个说法,但比刚刚更气人了。
“我丹枫院不收破烂。”
他一边转身要抬脚离开,一边把手里的烧火棍递给小厮,吩咐道,“拿去丢了,还有她怀里那些垃圾,一并丢了。”
木槿闻言,瞪大了眼睛。
情况紧急,她并没有太多思考的时间,只能遵循自己脑海中那个声音。
“不、不行。”木槿太过激动,声音比往日都要大。
纪玄转过身来,眼中略有惊讶。
原来这兔子也是会咬人的?
原来她也不是只会唯唯诺诺地跪在地上说是。
不论心中想什么,但是纪玄脸上,还是一如既往的臭脸。
这神情吓得木槿几乎站不住。
其实,看见纪玄凌厉目光的那一刹那,她就已经后悔自己一时口不择言了,但话已经说出口了,而且这的确就是她的想法,不能让纪玄把她好不容易找回来的东西扔掉。
她红着眼眶,梗着脖子站在那儿,一步不让。
她以为自己必定又要挨罚了。
可是,没有。
僵持了片刻,纪玄随手一抛,把烧火棍扔在了地上,冷哼一声,头也不回地走掉了。
木槿站在原地,盯着他大摇大摆离开的背影。
好半天,她才蹲下身子,从地上捡起了那根烧火棍。
.
木槿背着寒碜的旧蓝布包袱,抱着自己最重要的宝贝,跟着丹枫院的一个小丫鬟到了自己的住处。
很偏僻,也很简陋,但是比她之前住的地方要好得多,缺了一个角的木头桌子上,甚至还放了一面巴掌大、落满灰尘的铜镜。
领路的小丫鬟投来同情的目光,木槿心里倒很满意。
她一向所求甚少。
陷在泥里的人,能呼吸就已经是福分了。
五公子厌恶她,让人给她安排得远远的,她又是一个人住,日后不必再担心刨木料的声音会影响到其他人,拿着祖父的手记研习时,也不必再提心吊胆。
木槿简单收拾了一下这间屋子,擦拭铜镜时,才看见自己脸上被抹了一道半指长的黑灰,应该是那会儿纪玄拿那根被烧毁的秤杆弄得。
她拿手去擦,没擦掉,只得从怀里掏出一张半新不旧的帕子,沾了点水,把帕子浸湿,才把脸擦干净。
木槿昨天因为夫人的命令太过担心,一直没怎么吃东西,今天又没顾得上吃早膳,收拾完屋子以后,早已经饿得头晕眼花,出了一身冷汗。
第5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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