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晚搭在桌布上的手立刻攥紧了,“……姐姐已经去世六年了,你不要总拿她来刺激我。”
“不想受刺激的话就别在我面前提杨家,”金斯娇眼神冷漠,说的话不留半点情面,“我的脾气没你想的那么好。”
杨晚眼眶一红,眼中出现水意,她慌张地拿起餐具,忍着泪舀着小瓷碗里的浓汤。
金斯娇垂下眼睫,一股无名郁气搅得她气血翻涌。
在杨晚的泪珠子即将要落到碗里时,金斯娇推开椅子,“我去趟洗手间。”
说完她推门出去了。
杨晚看着她果决的背影,眼泪簌簌地滚落。
——
片场,工作人员们在专心准备,群演们趁着中场休息互相打趣,笑声连连,导演棚里却是另一种截然不同的氛围。
“金斯娇的父亲叫杨则成,做的不是正经生意。明面上是酒吧ktv,实际上是个黑赌场,被查封的时候警方还牵扯出底下有几桩皮肉生意……”孟沈把门关上,反锁住,回头低声道,“最要命的是杨则成只蹲了一年半的牢就出来了,明显是动了关系。”
雪年眉头紧蹙。
“这事儿和查封新闻在金斯娇出道那年一起被扒出来,闹得沸沸扬扬,当时野浪替她澄清过,不过那会儿大众怒火正高涨,澄清反而起了反作用,第二年金斯娇和整个组合就成了弃子被野浪彻底雪藏了。”
“当时野浪是怎么澄清的?”
孟沈就知道她会问,早就准备好答案:“金斯娇是杨则成的养女,不是亲生的。”
雪年怔了下,“养女?”
“是啊,杨则成有两个亲生女儿,金斯娇是他从孤儿院领养的,”孟沈说起这事儿表情有点糟心,“几年前黑粉编瞎料,说杨则成是看她长得漂亮才从孤儿院带回去的,好进ktv接客……编这料的人真够畜生的,那会儿金斯娇才多大,给半大点孩子泼脏水也不怕出门遭雷劈。”
雪年眼神微沉,坐在桌前的酝酿了会儿,平静地问:“你怎么看她?”
孟沈指指自己,“你问我?”
雪年点头。
孟沈习惯性地咬烟,“我觉得的吧,黑料有真假,但是新闻通报是敲定的。她爸不是好人,牵连到她也是理所当然的。”
可能觉得这么说太没良心了,毕竟自己刚和人相处过半年,孟沈又说:“金斯娇这人……脾气挺倔,不过倔有倔的好,不会走邪路。”
“至于耍大牌这顶帽子,仁者见仁智者见智,娱乐圈里有些二五八万你不捧着他就觉得你是看不起他,更何况金斯娇这性子我有时候都能被她气着。她啊,一个字,就是犟,但犟归犟,真论不到耍大牌的地步。”
雪年淡淡点头,反应给的不明显,让人无法猜出她在想什么,孟沈掂量着道:“但我怎么看她不要紧,重要的是大众怎么看她、陆老师怎么看她……或者,你怎么看她?”
雪年反问:“我怎么看重要吗?”
“废话!全剧组上下都知道你袒护金斯娇!”孟沈就差指着鼻子骂她偏心眼儿,“得亏你俩性别一样,要不副导演都要嗑你俩了。”
雪年唇角上扬,冲她抛个眼色,眉眼间风情万种,意思是:人缘好,怪我咯?
孟沈想给她一脚,管撩不管陪,净搁这儿浪吧。
眼瞧着时间奔着三点去,导演棚外远远传来副导拔高的喊声,孟沈看了眼表,时间差不多了,得赶下一场,开始动手撵人,“好了,不跟你说了,快到下一场了,孽畜,速速归位。”
孽畜非常优雅地推开椅子起身。
走到门边,雪年想起件事来,回头轻声问:“这些乱七八糟的的黑料,金斯娇从来没有亲自澄清过吗?”
“好不容易大众才把这事给忘了,再提不是给自己找罪受吗?”说着孟沈往监视器后面挪,准备开工,“而且她不是还有亲人吗?没公开澄清也可能是为了保护家人吧。”
雪年会意,若有所思。
*
餐厅靠背有一处露天台,三面封闭,只有上方开天,是个躲麻烦的好地方。
一路直行,到了露天台,金斯娇快速甩上门。
门一关,她靠上门板,失控地骂了句脏话。
满腔的烦躁被撕开一道小口子,要了命地往外挤,金斯娇花了很长时间都没能把宣泄的欲望压回去。
她头破血流也要挣脱的地方,到了杨晚口中,变成了难舍难分的亲人与家庭,每每想到这一点金斯娇都会恶心得忍不住作呕,她从来都不能理解杨晚。
明知道杨则成是怎样一个人,明知道杨早是怎么被那群“亲人”逼得写下遗书自杀……
杨晚到底在想什么?
头顶有阴潮的天色,金斯娇用力地仰头,企图用这种方式让自己冷静。
可她办不到,见面不过几小时,她又被杨晚轻而易举地拽回到了那片深渊里。
金斯娇记得很清楚,杨早去世那天,也有这样阴云密布的天空。
过去六年,连亲妹妹杨晚都要把她忘记了,只有自己还记得。
……
推开包间的门,杨晚回头,小声道:“你回来了?”
金斯娇从她身侧经过,回到自己的位置上,“吃饱了吗?”
第45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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