钱御女低着头:“这样的事情,德妃娘娘怎么会叫我知道。姐姐们可走不走?若不走,我就先回了。耽搁了这一会儿,我怕回去迟了。”
这话一出口,旁边几人看她的神色都带了几分同情:“德妃娘娘管束你这样严,连几时走回承禧宫都要定好?”
钱御女咬了咬下唇,并不说话。
好在此时裴良玉与齐瑄一同下了步撵,几人知道了结果,了却了心里的疑惑,便也没再耽搁,一同往后宫中去。倒是钱御女,离开前,还特意回头看了一眼,裴良玉与齐瑄走进凤仪宫的背影。
“儿臣参见母后,母后长乐安康。”
眼见得裴良玉与齐瑄一同下拜,皇后眼中透着十足的满意。
“好孩子,快起来,”皇后发话,立刻就有人上前扶起裴良玉,而后又是赐座。不过在坐下时,裴良玉看也没看齐瑄一眼,让皇后眸色沉了沉。
“盼了这么久,玉儿到底是咱们家的人了,”皇后看了身边宫人一眼,那人会意上前,在裴良玉面前打开了手中木匣,“本宫一看见这套头面,就觉得配得上我们玉儿。”
匣子里,是一整套头面。
头面以金做底,有宝石、珍珠点缀其上。但最值得一提的是,这头面还用了不少打磨精细的贝质花片。贝类独特的光泽和金银不同,便是最亮的贝片,也会有一种不张扬的独特美感。
好贝难得,要手工打磨出这足够做一整套头面,且颜色过渡极其自然的花片,更是难得。这一套头面,的确是送到了裴良玉的心坎上。
“儿臣很喜欢,多谢母后。”
裴良玉是真喜欢还是假喜欢,皇后自然看得出来,她端起茶盏,轻轻撇开面上漂浮的茶叶,暼向两人,慢慢道:“若真是要谢本宫,你便好好养好身子,异日,再……”
“母后,”齐瑄打断了皇后的话。
皇后前半句都说了,后面还能是什么,人人心里门儿清。但皇后被齐瑄打断,又见裴良玉只低着头,心里一突,面上的情绪便冷了几分。
“母后送了太子妃这样好的一套钗环,不如叫她即刻装扮起来,好叫母后看看?”
既是齐瑄大婚后头一日,皇后到底还是克制了几分:“当真是个想一出是一出的,玉儿都装扮好了,哪能说换就换。”
“柳尚仪,”皇后喊了一声,“你替玉儿挑几件出来试一试吧。”
“是,”柳尚仪应了一声,便来请裴良玉,“太子妃请跟奴婢来。”
裴良玉站起身,给皇后欠身一礼,又看了齐瑄一眼才出去。
随着裴良玉两人离去,屋内伺候的宫人也都鱼贯而出。
皇后这才板着脸,沉着声:“说吧,怎么回事。”
齐瑄起身,直接在皇后面前跪了下来:“母后,儿子不想,至少几年内,不想太子妃有孕。”
皇后一拍桌子站了起来,走到齐瑄面前,看着齐瑄的头顶,到底闭了眼,深吸口气:“为什么。”
“为了福瑜。”
皇后一怔,有些明白了齐瑄的意思。
“父皇要用世家,必然会抬一抬世家的地位,福瑜是儿子的嫡长子,可他年岁太小,太子妃若很快有孕,日后,福瑜又要如何自处?”
“何况,儿臣因产育,已没了两位太子妃,若她再……”
“不许胡说,”皇后知道,这两个理由都是齐瑄的真心话。
齐瑄要是再没一个太子妃,对他的影响,实在难以估量。而聪慧知礼的长孙福瑜,在皇后的心里,意义也绝对大过还没影的次孙。
何况裴良玉出身世家,皇后出身勋贵,她对福瑜天然就有一种维护亲近。
皇后沉默片刻,道:“不许用伤身之药。”
“儿臣没用药,太子妃也没有,”齐瑄看了皇后一眼,“儿臣与太子妃,并没圆房。”
看到皇后面上毫不意外的神色,齐瑄知道,他赌对了,这件事,皇后果然已经知道了。
皇后重新在主位上坐了下来:“太子妃知道你的想法了。”
“儿臣昨日已同她说了。”
齐瑄没再继续说,皇后却自认从今早裴良玉与齐瑄的举止中看到了答案。
到底事关自己儿孙,皇后便是觉得齐瑄担心太过,却也不敢说裴良玉一旦生育,对福瑜没有半点影响的话
“你预备等多久,才是佳期?”
“至少三年,”齐瑄道,“若是可以,儿子想等到五年后。”
五年后,福瑜总角之时,便不能再算作幼童,可看作少年了。
“太长了,”皇后冷着脸道,“至多三年,你务必与太子妃圆房,你娶的是妻子,不是泥塑的摆设。”
“是,儿臣知道。”
待齐瑄应了,皇后也不耐烦再看他跪着,但等到宫人来报,说裴良玉回来了时,皇后捏着茶杯盖的手却是一抖,杯盖落在杯盏上,发出一声脆响。
裴良玉头上除了菊花,所用钗环不多,柳尚仪看了一眼,将之一一替换过,瞧着也算不错。
裴良玉再走进来时,便敏锐的察觉到殿内气氛有些冷凝。而皇后再看她时,竟还带了几分怜惜。
“不错,不错,”皇后满意的点点头,又看向裴良玉腰间的禁步,那原是与先前的佩饰一道搭的,放到现在,倒有些不大合适了,“本宫从前有个蝶恋花的蝶贝禁步?去把那个取来。”
皇后说着,又看向裴良玉:“那禁步是本宫的嫁妆,从前极喜欢的,后来年纪大了,不合用了,便收了起来,如今给你吧。”
“既是母后爱物,儿臣不能要。”
“白放着也是放着,你穿戴出来,本宫才更高兴,”皇后拉了裴良玉就在身边坐了,亲近之意溢于言表。
“今年八月十五,宫中要办家宴,玉儿不如来帮着本宫一同理事?”
裴良玉不自觉看了独自饮茶的齐瑄一眼。也不知道他说了什么,皇后的态度变化竟比方才初初进来时还要大,一向重权的皇后,竟舍得让她这个儿媳染指她的宫权?
就算今日已是八月初三,离中秋也就十来日,该做的准备,必然都做得差不多了,可这是皇后亲自开口啊,只要她参与了,便能借着这个名头,在与会的宗室面前很露脸一回。
裴良玉迅速在心内斟酌片刻,拒绝了皇后:“儿臣才进宫,尚有许多事情不懂,便是母后不嫌弃,儿臣也不敢搞砸了中秋家宴。日后待儿臣多学一些,母后再要儿臣打下手,儿臣必不会推辞。”
事实上,皇后才将话出口,心中便有了几分后悔,如今听见裴良玉拒绝,松口气之于,也更高兴起来。
“你做了太子妃,东宫的三司九掌,日后便都该你总揽,若有不规矩,仗着资历要在你面前抖擞的,直接让宫正司去领人,罚到掖庭去。”
这可真是意外之喜。
裴良玉没再拒绝,只是故意做出考虑模样:“若儿臣有不决之事,可能来请教母后?”
“自然可以。”
裴良玉想了想,道:“柳氏与白氏伺候太子日久,儿臣想着,等过些日子,便给二人都升一升分位,母后觉得如何?”
“不可,”皇后压着气扫了有些惊讶的齐瑄一眼,同裴良玉道,“柳氏虽是小选出身,却也没什么功劳,升到承徽已是格外恩赐,多的她也担待不起。至于白氏,侍婢出身,又犯了错。你才进宫面皮薄,很不用管她们。”
皇后温柔的拍了拍裴良玉的手,“日后太子若欺负你了,也只管来告诉母后,母后替你做主。”
裴良玉下意识摇了摇头:“太子并没欺负儿臣。”
皇后看着裴良玉的神色更柔和了,轻轻叹了口气:“真是个好孩子,你的好,母后都记在心里。”
皇后此刻对裴良玉喜欢得紧,等往长乐宫去时,便叫裴良玉上了凤辇,与她同坐。
宫道上,避在一旁,让凤辇先行的宫妃瞧见这一幕,都很是吃惊。
“婕妤姐姐,是不是我眼睛花了,竟看见皇后的凤辇上多坐了个人?”
“你没瞧错,”那婕妤也忍不住多看了好几眼,“不止坐了个人,皇后从前最喜欢的蝶恋花禁步你可记得?”
“自然。”
“也在那人腰间佩着呢。看来皇后对这位太子妃,已不止是满意极了,不成,我得往承明殿去一趟。”
裴良玉头上的钗环,太后不认识,但裴良玉腰间的禁步,太后却也是识得的。
“这是你的嫁妆,怎么也给了玉儿?”
“玉儿是儿媳从小看着长大的,如今又做了冬郎的妻子,儿媳心里高兴,”皇后笑道,“何况,儿媳的嫁妆,日后不都是要给冬郎和玉儿的?如今玉儿年轻,这些东西正该她穿戴起来才好。”
太后拉着裴良玉的手稍稍收紧,显然也是不大敢相信,这竟是皇后说出来的话。
“如今玉儿嫁进宫里,正可多陪陪母后,儿媳想着,中秋宫宴那日,可要将玉儿的座位设在母后身边?”
太后听得这话,很有些心动,却还是拒绝道:“中秋佳节,陪在我一个老婆子身边做什么,让他们小夫妻两个自己坐去。”
皇后又劝了几句,太后也还是没应,皇后便也只得罢了。
裴良玉借机又来谢太后与皇后派了云裳去东宫帮她的事,皇后便顺口教了她几句,太后时不时插嘴,倒也其乐融融。只齐瑄在旁独坐,连个说话的人都没有,瞧着可怜得很。
待到从长乐宫出来,裴良玉才又坐上了齐瑄的步撵。
在回东宫的路上,齐瑄方轻轻拉了一下裴良玉的衣角。
“今日孤为了你,在母后面前担下了这样大的事,你要怎么谢孤?”
“谢?”裴良玉心里感激齐瑄一力承担此事,没叫皇后对她有半分不快,反而因此得了不少好处,却也下意识的不肯叫齐瑄太占上风,“难道不威胁福瑜地位,不是你心中所想?”
第38章 太子妃第三十八天(改作话)
待进了东宫,齐瑄方重新开口:“你院子的名字,你可喜欢?”
“院名?”
裴良玉已全然忘了此事:“昨日大婚,我混混沌沌的,连它叫什么都不知道,不如你先告诉我?”
“长平,”齐瑄双手平放在膝上,“一世长平的长平。”
长平院,长平愿。
齐瑄指尖因用力而微微泛白:“孤起先想了许多,最后还是定了这个。”
“共有哪些做了备选?”裴良玉有些好奇。
“青鸾、昭阳、毓秀、祥宁、怀瑾。”
裴良玉听罢,道:“还是长平二字最好。”
齐瑄悄悄松了口气:“你喜欢?”
“喜欢啊,”裴良玉道,“若能如此名,一世长平,倒也不错。”
齐瑄唇角轻轻翘起:“你既喜欢,倒用不着再改,也省去不少麻烦。”
裴良玉斜眼看他一回,到底叫在院门前停了。
见裴良玉仰头看匾上的名字,姜斤斤赶忙上前:“从前东宫最大的院子,是缀锦院,但太子殿下知道,殿下您不爱住旁人住过的地方,便特意叫人重新修缮,将桂子院与玉兰园合而为一。”
第34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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