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淡睁开眼的时候就知道自己又失忆了,为什么用“又”字,她不清楚,为什么知道自己失忆了,她也不清楚,但她对周围的一切都很陌生,仿佛一个突如其来的闯入者。
“林姑娘,你东西收拾好了吗?收拾好了就随我离开吧,莫要惊动了旁人。”一名中年妇人推门走进来,面色有些不耐。
“收拾好了。”林淡下意识地答应一声,然后才发现自己手里果真提着一个包裹。
中年妇人看也不看她,径直走进房,翻了翻箱笼、衣柜、床榻等处,发现首饰盒子都被拿空了,什么值钱的玩意儿都没留下,面上的表情便越发鄙夷。但她到底没说什么,只是把翻乱的东西放回原处,又锁上铜锁,催促道:“行了,我们走吧,老胡已经准备好大车了。你再拖拖拉拉下去,我直接让人来抬你。”
林淡不着痕迹地观察她的一举一动,慢慢已经探知了一些情况。看样子,原主不像出游,倒像是扫地出门,而且是犯了一些恶事才导致的,否则这名妇人对她的态度不会如此恶劣,仿佛是有些鄙夷,又仿佛是有些讨厌,更恨不得她早点走。
她默默跟随在妇人身后,仔细筛查和消化脑海中的记忆。这项技能她已经使用得很娴熟,不过片刻功夫就把原主的生平挖掘出来。
林淡揉了揉眉心,感觉非常苦恼,然后垂下头长叹一声。该说些什么才好呢?这位姑娘简直是作死的典范,难怪会被这家人赶走。她本名也叫林淡,母亲在她两岁的时候就患病死了,父亲是一位军医,常年跟随军队在外打仗,又为了救薛将军,被敌人一箭射死,时年原主才五岁。
彻底成了孤儿的原主被薛将军接回家中抚养,将她视如己出,照顾周全。家里的孩子该有的东西,她都有,家里的孩子没有的,她也有。薛家人丁兴旺,到了薛将军这一代,生下的全是男孩,没有一个女娃,而原主长得唇红齿白、精致可爱,乍一看像个粉团捏成的小娃娃,于是甫一进门就获得了大家的喜爱。
几位哥哥、弟弟从来不敢欺负她,有什么好东西都愿意捧到她面前来讨她欢心,久而久之便养成了她娇纵任性的脾气。家里的老太君最是喜欢她,常常把她抱在自己膝头,指着一众男孙说道:“淡儿,这些哥哥、弟弟你最喜欢哪一个啊?你若是喜欢就把他挑出来,祖母让她给你做夫君。”
原主眨着滴溜溜的眼睛看了一圈,最终指着薛将军的嫡次子说道:“我喜欢继明哥哥。”
被点到的男孩露出不情愿的表情,老太君却哈哈大笑起来,拍板道:“好,那薛继明这个小魔星就是你的夫君了,你可要帮祖母好好管管他!”
原主脆生生地应了一声“好”,然后便抱着小男孩直喊夫君,逗得大家哈哈大笑。谁也没拿这种戏谑之言当回事,唯有原主深深记在心里,这一记就是十年。眨眼之间,一群小萝卜头就变成了青葱少年,而原主也到了可以出嫁的年纪。
老太君询问她有何想法,她扭扭捏捏地提了提儿时那些玩笑话,老太君有感于林大夫对自己儿子的救命之恩,一口就答应下来。薛将军对此毫无意见,薛夫人文氏很不乐意,却也不敢反对。
薛继明与原主同年,也才十五岁,还是个懵里懵懂的半大小子,又哪里开窍?家里的长辈都同意了,他自然没有说话的余地,反正大家都是这么过来的。于是二人的婚事就这样定下了,若一切顺利,等他们年满十八岁就可以举行典礼。
正所谓“佳期难得,好事多磨”,一件事情拖得长了,难免会频生波折,更何况这一拖就是三年。原主的心思倒是没变,反而对薛继明越爱越深,薛继明却已经能分辨何谓爱情,何谓亲情。在即将年满十八岁那年,他遇见了命中注定的那个人。
此人名唤吴萱草,是一家药房的小大夫,也是无父无母的孤儿,却已经能自食其力,撑起家业。她平时很喜欢在城外的山林里采草药,偶然遇见被毒蛇咬伤的薛继明,当场便划开咬痕为他吸出毒血,并把他带到自己的药房里救治。
十多天过后,薛继明的伤全好了,却也对悉心照顾自己的吴萱草情根深种。二人一个娇小美丽,一个高大英俊,又性情相投、颇有默契,简直是天造地设的一对儿。顺理成章地,他们相爱了,并且还私定了终身。
回到家后,薛继明立刻跑去老太君那里,吵着闹着要解除与原主的婚约。老太君和薛将军都是信守承诺、重情重义的人,自是不会同意他无理取闹的行为,将他强压了下去。
热恋中的人骨子里都有一股狂热的劲头,又哪里肯罢休?薛继明说不动长辈,就去劝服原主,一来二去,原主就看出了端倪,趁他外出的时候偷偷跟在后面,发现了他与吴萱草的秘密。
这下可捅了马蜂窝了。原主立刻喊了几个身强体壮的仆役,把吴萱草的药房给砸了,还四处污蔑她的名誉,气得吴萱草主动断绝了与薛继明的关系。薛继明找到原主大吵一架,然后偷了一匹马,独自跑到边关找他的兄长薛伯庸去了。
吴萱草并不知道他的行踪,却仿佛冥冥之中有所感应,竟也背井离乡到了边关,继续行医救人。他们二人的关系斩也斩不断,理也理不清,本打算彻底分开,临到头又搅合在了一起。
老太君无奈之下只能松口,让孙子纳吴萱草做妾,却没料吴萱草是个极有骨气和主见的女子,发下毒誓绝不做妾。
薛继明对原主那点为数不多的亲情已经消磨光了,写信告诉老太君,说她若是不准吴萱草过门,他此生就永远不回京城。原主谁爱娶谁娶,反正他宁死也不会跟她在一起。
无意中看见这封信的原主当场便发了疯,也偷了一匹马,跑到边关去,时时刻刻跟在薛继明身边。有一天,薛继明接到任务准备去敌营侦查,原主却以为他要去附近的小镇与吴萱草私会,拉着他的衣袖死活不让他走。薛继明一刀割断衣袖,愤然离去,原主也跨上马紧追不放。
人家是去执行任务的,倘若遇见敌人,弄出动静,所有将士都会死。但原主一点也不知道轻重缓急,只把儿女私情看得比天还大。她的行为招致了很多不满,要不是看在薛将军的面子上,众将士早就一脚把她踢到天边去了。
但无论她再怎么讨人厌,眼睁睁地看着她往死路上走也是不行的,众将士碍于男女大防不敢去拦,只能去找薛伯庸。
薛伯庸立刻跨上马去追,好不容易才把原主拦截下来,又将她扯到自己的马上,准备往回走。原主气得狠了,竟摘掉头上的发簪扎进马脖子,导致马儿当场发狂,把二人撂了下去。
原主是个娇小姐,摔下马后伤了脚踝,根本爬不起来,眼看高高扬起的马蹄快要将她的胸口踏碎,迅速回过神来的薛伯庸一个翻身便把她护在怀里,自己的脊梁骨却被马蹄接连暴踩,呕出血来。
原主完全吓傻了,抱着薛伯庸嚎啕大哭,不知所措,还是随后赶来的将士把他们二人抬回了军营。但更糟糕的事情还在后面,薛伯庸不但受了很严重的内伤,接连咳了一个多月的血,双腿还完全失去了知觉。
他原本是薛家这一代的佼佼者,是百战百胜、所向披靡的大将军,是连皇帝都亲口称赞并百般重用的肱股之臣,却没料只在二十出头的年纪就断送了自己的下半辈子。
从此以后,他不能上阵杀敌,建立功勋,更不能纵横驰骋、行走如风。他的报复,他的理想,瞬间就被一片黑暗和绝望取代。当瘦得不成人形的他被送回京城时,老太君当场晕倒过去,醒来之后接连病了好几个月,精神头一天不如一天。
薛夫人对原主恨之入骨,大骂她是丧门星,又责备薛将军报恩报傻了,把自己的两个儿子都赔了进去。被娇养长大的原主成了这个家最不受欢迎的人物,连素来很宠爱她的老太君也不愿意再见她。
原主苦熬了半个月,期间未曾去探望过薛伯庸,也未曾向任何人道歉,反倒一心一意惦记着薛继明。
经此一事,薛继明和吴萱草也回了京城。他俩既没在一起,也没彻底分开,想来还要再纠缠个好几年才能有结果。薛家长辈似乎默认了他们的事,未曾发表反对的言论,连老太君也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完全不管了。
原主想要发疯,想要控诉,可薛家人都恨透了她,谁又会去在乎她的感受?她这才知道,自己只是一个客居在此的外人,薛家人对她好,那是他们心善,薛家人收回这些善心,她就一点儿办法也没有了。离开薛家,离开薛将军和老太君的喜爱,她什么都不是。
两个月后,薛夫人再也无法容忍她,买了一座小宅子,又拨出一笔银钱,准备将她送走。
林淡没有记忆,却也知道,像原主这般把一手好牌全部打烂的人,实在是活该。
第118章 神医2
林淡不是原主,她既不骄纵也不偏执,若是离开薛府独自去外面生活,就不用担心被人看出异状,进而惹出许多麻烦。她手里还有一笔银子,足够她过上稳定的生活,除此之外她还有手艺傍身,完全能够养活自己。
她虽然失去了记忆,但想到该如何谋生时,脑海中自然而然便会出现很多选择,譬如当厨子、譬如从军、譬如刺绣。这些技能仿佛渗透进了她的灵魂,无论她改换多少次身份,都不会随之消失。
然而,当她走到后角门时,却站住不动了。薛伯庸是为了救她才会瘫痪,若是她就此离开,那他该怎么办?他这辈子还能站起来吗?还能实现他的报复与梦想吗?
林淡是一个恩怨分明、重情重义的人。原主可以了无牵挂地离开,从此撇下这一切去过崭新的生活,但她做不到。即便离开此处,她居住的依然是薛家为她购买的宅邸,花用的依然是薛家为她准备的银钱,她如何能够心安理得呢?现在,原主就是她,她就是原主,原主欠下的恩情,她得还,原主做过的孽,她得偿,这是她推卸不掉的责任。
“我不走了。”她转过身,往正院的方向走去。
“你说什么?你给我回来!”负责打发她的仆妇愣住了。
林淡走得很快,碍于原主的余威,路上遇见的仆役虽然面露疑惑,却都不敢阻拦。待她穿过垂花门,就要抵达正院时,却听里面传来一阵啼哭声,还有一名妇人百般无奈地开口:“文夫人,我也不想这样,但我家清芳才十五岁,我怎么忍心把她送过来守活寡?若你的女儿遇见这种事,你会如何做?”
薛夫人许久没说话,老太君却长叹一声,虚弱道:“罢了罢了,天有不测风云,人有旦夕祸福,我家伯庸就是这个命,怪不了任何人。庚帖和婚书我们都退给你,你回去吧。”
那名妇人尚且来不及高兴,薛夫人文氏就狠声道:“什么叫怪不了任何人?伯庸会弄成现在这样,最该怪的就是林家那个贱丫头,其次是老爷,再次是你。你们若是早些听我的劝,把她送出去,伯庸绝不会有今天。我苦命的儿啊,你双腿没了,官职没了,连媳妇都没了,你下半辈子该怎么过啊……”
哀痛欲绝的哭声不断从房里传来,老太君默不作声,似乎在反省,那名来退婚的妇人连连安慰,很是为难。
听到此处,林淡再不犹豫,推门走了进去,跪下说道:“老太君,我不走了,求您让我留下吧。”
“你还有脸来!?周达家的,把她给我撵出去!”薛夫人立刻忘了哭泣。
站在她身旁的妇人用既好奇又鄙夷的目光打量林淡,显然也知道这位姑奶奶的恶劣行径。
老太君闭上眼睛,叹息道:“你不走又要如何?我们家早已对你仁至义尽。你爹救了我儿的命,我孙子又为了救你赔上一双腿,我们谁也不欠谁,就这样吧。那五百两银子你省着点用,或者拿去买田囤地,下半辈子便不用发愁了。”
林淡默不作声地磕了三个响头,徐徐道:“薛家的确没有哪一点亏待我,可您说我们已经两清了,却是不对的。若非将军把我带回来抚养,我恐怕早已经死在边关,这是你们给我的第一条命,与我爹的恩情抵消了。大哥帮我挡住马蹄,这是你们给我的第二条命,我尚且没有还清,如何能够一走了之?说来说去,到底是我亏欠薛家更多。”
话落,林淡又磕了三个响头,继续道:“我爹和我娘皆是医药世家的传人,我定会想办法治好大哥。若是治不好,我负责照顾大哥一辈子,没人愿意嫁给他,我来嫁!求老太君成全!”
老太君终于睁开浑浊的双眼,直勾勾地看着她,颤声道:“你若是一直像现在这样懂事,何至于闹到如今这个地步!晚了,一切都晚了!”
林淡再次磕头,坚定道:“正所谓事在人为。只要有心,无论从何时开始改变,都不会晚。老太君,求您让我留下。若是今天我走出这个门槛,把大哥独自留下,我一辈子都会陷进去。我这条命是大哥给的,我还给他就是了!”
看见她坚决的神色,老太君愣住了,一时之间竟难以决断。
薛夫人扑上去捶打她,叱骂道:“你这个丧门星,你这是打着伯庸的名头想继续赖在我们家是不是?你舍不得这里的荣华富贵,舍不得将军府千金的身份,更舍不得继明是不是?我不会让你如愿的,你给我滚!”
林淡并不躲避,也不反抗,只是直勾勾地看着堂上。她现在的神情,与英勇无畏、战死沙场的薛老将军何其相似,瞬间就勾起了老太君的许多回忆。老太君不敢再看,不敢再想,闭上眼睛思忖良久,最终无力摆手:“罢,你想留下那便留下,只是你莫要忘了今日这番话。若你固态萌发,又闹出事来,我会立刻让人把你送走!”
到底是自己亲手养大的孩子,老太君愿意再给对方一次机会。能不能治好孙儿,她并不抱希望,毕竟林淡从现在才开始学医,终究是有些晚了。
“谢老太君成全!”林淡俯身叩谢,然后推开薛夫人站起来,头也不回地走了。
薛夫人气得眼睛通红,责问道:“娘,您为何让这个贱丫头留下?您嫌伯庸和继明还没被她祸害够吗?她就是个搅家精、白眼狼,怎么养都养不熟的!”
“够了,你给我消停一些吧!伯庸现在成了这个样子,哪家的姑娘愿意嫁给他?我们走后,你难道还指望他的几个兄弟和嫂子、弟媳照顾他吗?身边没有一个知冷知热的人,他能撑多久?”
“可是,可是那也不能让林淡去他眼前晃啊!林淡是把他害成这样的罪魁祸首!”薛夫人表情略有松动。
“他若是接受不了,前来寻我抗议,我自然会把林淡送走。”
自从瘫痪之后,孙子已经接连三个月未曾说话,也很少吃饭喝水。若非薛将军时常去鼓励他,甚至是责骂他没出息,他恐怕早就自我了断了。他已经把自己与外界完全隔绝起来,而林淡是导致他变成这样的元凶,他若是能对她的靠近产生一些反应,哪怕是愤怒和排斥,也算是一件好事。
正是考虑到这一点,老太君才会答应林淡的要求。什么照顾孙子,救治孙子,老太君是完全不敢指望的。
薛夫人似乎也想到了这一点,迟疑良久才摆手道:“好,那就让她去试试看吧。”
为了医治儿子的双腿,薛夫人已想尽了办法,连御医都换了好几个,却始终无力回天。至如今,她对此事已不抱希望,反而更害怕儿子过不了心里那道坎,进而伤害自己。他每天少吃一口饭,少喝一杯水,薛夫人都担心地睡不着觉,更何况他接连三个月不肯说话。
再这样下去,她真害怕自己一错眼的功夫,儿子就永远离开了。他那双灿若星辰的眼眸,现在已完全没有光了,充斥的满满都是死气。若是能用林淡刺激刺激他,叫他有一些活人的反应,倒也不失为一个好办法。
思及此,薛夫人彻底打消了送走林淡的念头。
…………
林淡回到原主的小院,走进一间落满灰尘的杂房,看着堆积如山的医书,不禁长叹了一口气。她都不知道该如何形容原主才好,这么愚蠢的姑娘也是世所罕见,临走的时候不把父母留给自己最宝贵的财富带走,反而只收拾了几件锦衣华服和珠宝,她究竟是怎么想的?
空有财产,没有手艺傍身,她早晚有一天会穷困潦倒、饿死街头……
林淡越想越无奈,一边叹气一边把医书擦拭干净,放进箱子里,吩咐道:“帮我把东西都搬去大哥院子里,从今往后我与大哥同住。”
“啊?”追着林淡跑了一路,却终究没能把她打发走的仆妇愣住了。
“我说,把我的东西都搬去大哥院子里,我要与他同住。”林淡不厌其烦地重复。
薛伯庸是个极其优秀的人,当家里的兄弟围绕在林淡身边极尽讨好之能事时,他在演武场苦练武功。当兄弟们长大了,开始知道吃喝玩乐的好处时,他已经踏上战场,立下了不世功勋。他能文能武、智勇双全,是秦国最有为的青年,前途一片大好。现在的秦王是个励精图治、雄心勃勃的皇帝,试图征战各方,统一中原,而薛伯庸本是他手里最锋利的一把刀。
原主被宠得无法无天、横行霸道,却从来不敢在他面前放肆,甚至一看见他就远远躲起来。可现在,她却说要搬去与薛伯庸同住,又怎么不叫人惊诧?仆妇愣了好半天才确认道:“你是说,你想搬去啸风阁居住?”
“没错。”林淡埋头收拾东西。
“那行吧,我再去喊几个人来帮忙。”仆妇匆匆走出去,少顷便带着一群小厮进来,把堆积成山的医书全都搬去大公子的院落。
林淡守着他们搬完医书,确定没有遗漏,这才随便收拾了几件素净的衣服和一套文房四宝,不紧不慢地走向啸风阁。从今天开始,薛伯庸就是她推卸不掉的责任,他好了,她便离开,他不好,她就照顾他一辈子。
第119章 双腿
林淡被老太君留下的消息转瞬就传遍了将军府,连薛夫人都未曾表示反对,这突如其来的变故叫众人看傻眼了。他们原本还以为林淡这次再也别想回来了呢,却没料她只是去了正院一趟,随便说了几句话,就改变了自己的命运,当真是好心计,好手段!
曾经对她极为喜爱的众兄弟,如今都对她嗤之以鼻,得知她不用离开,竟丝毫也不感到高兴,反而对此愤愤不平。薛伯庸是这一代的领头羊,是所有薛家子孙学习的榜样,他们唯他马首是瞻,更以他为荣。可现在,他被一个无知愚蠢的女人毁掉了,而这个女人却还能好端端地待在将军府享受荣华富贵,这不公平!
短短半个时辰,老太君的院子就先后迎来了五六波拜访者,都是来劝她把林淡那个丧门星送走的。
老太君闭目不言,薛夫人也硬顶着不曾表露态度,恰在此时,一名仆役来报,说林淡把她自己的东西都搬去了啸风阁,像是打算长住,问两位主子该如何处理,是把她打出去,还是任她施为?
“随她去吧。她想住就住,若是伯庸那边有什么反应,你即刻来报。”老太君摆摆手,表情复杂难言。她心里有一些挣扎,不知道这样做对孙子而言到底是好还是不好;又有一些怅然和欣慰,因为她知道林淡先前那些话都是真的,并非为了留在薛府而耍弄的小手段。她今年已经十七岁了,怎么能够与一个大男人同住,这不是自毁声誉吗?如此,就算日后她想嫁给继明,也是不可能了。
但她明知道后果,却还是那样做了,可见伯庸在她心里的分量胜过了继明,也胜过了她的声誉。一个女子求全责备到这种程度,也算十分难得,可见她的心还是好的,只是一时冲动做了错事罢了。
思及此,老太君长叹一声,呢喃道:“作孽啊,这可真是作孽!”
薛夫人冷笑道:“她以为摆出这副作态,我就会原谅她了吗?除非伯庸的双腿痊愈,否则她永远是我的眼中钉、肉中刺。倘若她不能好好伺候伯庸,我立马让她走人,娘,您可不能再心软了!”
“不心软,且观后效吧。”老太君闭上眼睛,无力摆手。
…………
林淡把书带回啸风阁之后便命人立刻拿出来晾晒。由于原主对家传技艺丝毫也不看重,这些书堆积在杂房里都已经发霉了,很多页面松散不堪,需要重新装订。
得了老太君和薛夫人的吩咐,啸风阁的仆役不得不耐着性子帮她晒书,一个二个都是一副敢怒不敢言的表情。
女配不掺和(快穿) 第53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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