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顾宸从晚宴上回来,听到有断断续续的琴声从琴室里传出来。他循声走过去,倚在门口看着屋里那个清秀的女孩。
孟莉莉对他浅浅一笑,“你回来了?”
凌顾宸慢慢朝她走过去,“你今天怎么样?怎么想起来弹钢琴了?”
“练了一天琴了,刚想休息会儿,玩会儿钢琴,就被你看见。”
凌顾宸在她身边坐下,“不要练得太猛,身体会受不了。”
“我反而不这么觉得。拉琴的时候特别开心,根本意识不到时间过得这么快。”
凌顾宸微笑,“能恢复演出了吗?”
“没呢,现在这水平实在不好意思出去献丑。我没想到你家有琴室。”
“这是我母亲的钢琴。”
“是吗?”孟莉莉好奇地问,“她是个怎样的人呀?”
凌顾宸仿佛陷入回忆,许久不言。
“对不起,或许我不该问。”
“没事。下周我安排了一个饭局,有你之前乐团的团长和文化司长。”
孟莉莉一愣,“你……为什么?”
“我特意为你安排的,或许可以帮你早点回归之前的演出水平和行程。不用担心,我会陪你。”
孟莉莉感动地要落泪,“顾宸,谢谢你为我安排这些。”
“我只怕你身体还承担不起。你不要觉得有压力,即使不能演出,恢复之前的社交生活也有好处。”
“你对我很好,谢谢。”
“是我欠你的。”
“你不欠我什么。”
凌顾宸淡淡一笑,想要起身,“你早点休息。”
孟莉莉拉住他,“顾宸,我有事想问你。”
凌顾宸耐心地等她开口。
“你想对秋肃怎么样?”孟莉莉颤巍巍地问,“如果我求你,求你不要伤害他……你会不会……会不会……”
“只要他不招惹我,我自然不会动他。其他的事我不能承诺更多。我知道他对你很重要,莉莉,但恐怕我只能说抱歉。”
孟莉莉流下眼泪,“我也……求过秋肃,希望他不要伤害你……他也不愿意承诺我……”
“你不需要过于担心。”
“你们谁受伤我都不好过……”她哽咽,“不止是我,笛澜也是……她夹在你们中间,总是很难过。她虽然不说,可我看得出来。”
凌顾宸冰霜的表情微微动容,露出轻微的不忍。
孟莉莉环住他的腰,“顾宸,谢谢你让我留在你身边。”
凌顾宸轻轻抚摸她的后背。她瘦弱的身躯让他不敢用力。每次摸到她后背清晰的骨节,他就有隐隐的心疼。
这样一个单纯的女孩,人生本该无忧无虑的,受的苦却全是因为他。
“我知道你以前喜欢过我。现在我就不知道了。”孟莉莉抬头看他,“即使我是单相思,可能留在你身边,我已经很快乐。”
两人凑得那么近,凌顾宸可以看见她眼里星星点点的泪光。
孟莉莉是他唯一见过的,眼里只有善良与单纯的女人。她没有多余的心思,也没有故作的妖媚。
她的纯洁如同瑞士的雪山,有种神圣的强大力量。凌顾宸一开始接近她,便感受得到她为自己带来的光芒,如同脱离俗世的信仰。
“莉莉,我只会惹你伤心。”凌顾宸轻柔道,“我配不上你。”
“我知道。”孟莉莉微笑,笑容里带着一丝惨淡。
她鼓足勇气,贴上他的唇。凌顾宸犹豫了几秒,便回吻她。孟莉莉紧紧闭着眼,嘴角却露出开心的笑意。
飞蛾扑火的勇气,也不过如此了。
孟莉莉依旧害羞,不敢与他上床。她的四肢细瘦羸弱,如同枯萎的难看花朵。她的身体让她自卑,她对他的爱让她愈加卑微。
凌顾宸不强迫她,只是哄她睡觉。孟莉莉与他静静亲吻着,最后主动褪下自己的衣裙。凌顾宸温柔吻她的唇与她的脖颈。她的吻紧张又小心翼翼。
凌顾宸忽然晃神,耳边似乎听到暴躁的雨声。那时的他怀里拥着另外一个女人,她与他热吻,她的吻大方又热烈,嘴唇柔软,舌尖灵活地挑逗着他。
她让他在那片湿气中生生燥热起来。他强势地把她压在墙上,她同样不示弱地与他抗争,她扭动着身躯,双手缓缓抚摸他的身体……
这回忆让凌顾宸的触感瞬间敏感起来,他深吸一口气,还是有些无法自控。他试图专心吻孟莉莉,可脑海里的景象还是有些挥之不去。
他不让自己的恼火表现出来,他脱掉上衣,迅速进入她的身体。
孟莉莉感觉肋骨好似被压断,下身的疼痛与快感齐齐冲击大脑,让她不知是该要求停止还是继续。她放任自己去感受当下欲仙欲死的快乐,还是与自己心爱之人,她简直无法形容最后那一刻的幸福,仿佛无端看到了炸开的烟花。
她睡着后,凌顾宸独自起身静静抽了支烟。
他是如此努力想要忘掉他与祝笛澜之间的点点滴滴。他不知道他什么时候才能做到这件事。但他知道,总有一天,这一切会终于成为过去。
祝笛澜放下得如此轻易,他也再找不到坚持的理由了。
孟莉莉没想到幸福会这么快回到自己身边,她可以顺着自己的心意每天陪在凌顾宸身边。除了必要的工作场合,凌顾宸不会对她做出任何限制。这近乎无限的宠爱让孟莉莉每天都笑得极其甜蜜。
叁人不过吃一顿早餐,祝笛澜便看出两人的不同。她垂着眼眸,也不多问。即使问了她也清楚自己根本是自讨苦吃。
凌顾宸对她愈加淡漠。祝笛澜感觉不出自己的感受是欣慰还是苦涩,或者两者兼有之。
她不再与韩秋肃来往甚密,但如果韩秋肃提出要见她,她都不会拒绝。
对此最不悦的当属覃沁了,他花心思盯紧韩秋肃,很快就得到一条他不太想听到的消息。
凌顾宸沉默着把文件重新折好,放回信封里。
“我会通知笛澜。”覃沁去拿信封。
“算了,她知道了一定难过。”凌顾宸把信封放进西装内袋。
“她难过算什么,命不要了?”覃沁不满,“你要是连这都答应,以后盯着她的人就多了。人人都会知道,拿她要挟你,你什么都会答应。”
“我没说我会答应。”
“那我现在就把她绑了,关上十天半个月再说。被她骂几句而已,好过看着她去送死。”
“你拦得住吗?只要韩秋肃约她,她一定会去。”
“那你说怎么办?”
“让她去,吃了苦头,下次就会长记性。”
覃沁无奈地摊手。
凌顾宸思考了一天,还是在祝笛澜出门前把她堵在了房间里。她已经打扮得体,穿着一件复古样式的黑色宽肩带高腰伞裙,正戴着一侧的耳钉,是块颜色纯正的红宝石耳环。
看到凌顾宸进来,她放慢了动作。他轻轻锁上门。
祝笛澜略显惊讶,他反常的行为让她不安。“怎么了?”
“给你看样东西。”凌顾宸掏出那个信封,走到她面前。
祝笛澜疑惑地看看他,接过信,慢慢读着。她的表情并没有什么变化,可凌顾宸看得出她的动作与表情都凝滞了。
这封信只有短短的一页纸,祝笛澜却读了许久。她再度抬头时,眼里蒙着一层阴影。她张张嘴,却难以说出话来。
她看看他,声音里都是无力的哽咽,“我知道了。”
凌顾宸知道自己会心疼,可做再多的心理准备,还是在看到她难过的神情以后感到了心里那重重的一击。
他冷静地说,“你随便编个理由推掉就好了。”
祝笛澜冷静下来,“你做了准备的,对吗?”
“嗯,防止你一意孤行地要见他……”
“那我去。”
“我不想你去。我是有做准备,但一样是在拿你冒险。”
“没事。这事终究有个了断比较好,否则没完没了。只要你有做准备,你就可以把局面扳回来。我去就是了。”
“我不需要你冒险。”
祝笛澜把信纸重新折好,放回信封里。她的手微微颤抖,“我知道我在做什么。谢谢你告诉我。”
凌顾宸接过信。祝笛澜把另一颗红宝石耳环攥进手里,一时间连戴上的力气都没有。
“笛澜,万事要小心。”凌顾宸轻轻拉住她的手臂,担忧地说,“你要留意自己的安全,没有什么是不能说的,不要让他们逼问你。我不知道他会使什么手段。不论如何我会善后,你的安全最重要,清楚了吗?”
祝笛澜心里一颤,镇定地微笑,“哪会这么严重。”
“我现在总是担心你,怕你受委屈,总觉得你不会照顾自己。”
祝笛澜躲着他的目光,把另一只耳环戴上,语气平稳冷静许多,“你放心,跟着你那么多年了,什么场面我没见过。我一直有好好照顾自己。”
凌顾宸才意识到自己有轻微的失态。他移开目光,略显尴尬地摸摸鼻子。
祝笛澜轻轻抱住他,又迅速放手,“顾宸,还是谢谢你。”说罢她快步离开。
凌顾宸无奈地叹气,扶着她的化妆台静静思考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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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有坚持的理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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