武扬眸光一闪，不由得问道：“道友请说。”
    是的，已经开始称道友了，而不再以“阁下”或者单纯的“你”字相称。
    和道琰一口气聊了这么多，虽然武扬心中依然存有一些戒备，但大体上，他的防备心理其实已经减轻了不少。
    倒不是他这么容易相信人，主要是，道琰真的没必要搞出大段谎言来欺骗他。
    要杀他，直接动手就好了。
    他的确还有一些后手没有动用，可就算动用那些底牌和绝招，最多也只是全身而退，想胜过对方，乃自斩杀对方，也不是不可能，但几率应该非常小，甚至无限趋近于无。
    道琰看向武扬，沉吟一阵，很快道：“融道！”
    “融道？”
    “不错，以你现在的实力，要想胜过老怪物……很难，就算你拉了一群万族的强者相助，胜算一样不大。”
    道琰深吸一口气道：“老夫避世多年，对于你们修行道现如今的实力划分，不是太了解，不过根据老夫的判断，你现在的实力，大体上和老夫当年全盛时期比较接近，顶破天，也只是人王级……”
    “人王级？”
    武扬心头一凝，忍不住问道：“前辈口中的人王级，是一种源自太古时期的修行境界吗？”
    道琰笑了，目中有一丝欣慰之色拂过。
    等了这么久，说了这么多，终于从武扬口中盼来了一声“前辈”。
    尽管这两个字很普通，在过去漫长的一生之中，道琰更不知听过多少人叫过他前辈，但在此时此刻，能够从武扬这个当代人主口中听到一声前辈的称呼，他还是很高兴的。
    “人王级，并非是一种修行境界，准确来说，是一种实力等级的划分……要说修行境界，严格意义上来说，修士一旦踏入第三步之后，境界都是一样的，都只是第三步圣人境。
    你，我，乃自至尊阁老怪物苍冥，都只是第三步圣人境。
    当然，哪怕境界相同，但实力，肯定也有强弱之分。
    譬如刚踏入第三步的合道圣人，比之第三步后期的造化圣人，那实力几乎是天差地别。”
    说道这里时，道琰突然停顿下来，眼中似有一抹沧桑之色拂过。
    少许，他才接着道：“太古时期，人族作为诸天万界的绝对霸主，很自然的，万物生灵修到造化圣人这个境界之后，许多实力等级，万族强者也都习惯以人族的叫法去统称。”
    武扬点了点头，又很快问道：“那敢问前辈，在你们生活的那个太古时代，修士证得造化境之后，除了前辈刚刚提到的人王级之后，还有哪些实力境界的区分？”
    道琰笑道：“人王之上是大帝，大帝之上是人圣，而人圣之上，则是天王……一般来说，天王级，已经算是修行道的绝对巅峰了。
    因为再往上，便是皇。
    而当年，诸天万界，唯一能称皇的，也只有我人族的人皇一人。
    老夫当年的实力，便可归为人王级，当然，人王级之下，其实还有划分，譬如诸侯……”
    “那诸侯之下呢？”
    道琰笑了笑，淡声道：“诸侯之下，叫法就有很多了，五花八门，叫什么名称的都有，不过我人族当年，仅仅只是大致上给诸侯以上的强者，划分了一些等级名称，以便于给各族顶级强者排序，至于诸侯之下，却是很少过问，也没有什么系统的叫法。”
    武扬点头，他听懂了道琰的意思。
    所谓的诸侯、人王，亦或大帝、人圣，都是当年人族用来给强者实力冠名的，至于诸侯之下，当然也很强大，可在人皇那些人看来，却是和蝼蚁无异。
    既是蝼蚁，自然不会去关心你是什么实力，更不会有闲心刻意给你那些等级取名字。
    果然，下一刻就听到道琰道：“诸侯级，虽然是那个时代最弱的一个实力等级，可弱，其实也是相对的。
    许多时候，一些顶级强族大族的老祖，也只是这个等级的强者。”
    说着，道琰突然眉头微动，朝武扬看了一眼道：“之前跟在你身边那个神族的小家伙，实力应该不弱吧？
    最少，在这个时代，应该也算是一个大人物吧？”
    “不错，此人名叫莫齐天，算是当今神族最古老的存在吧。”武扬点头道。
    道琰笑道：“果然是这样，看来这个时代，修行道真的是日渐凋零了，就以那小家伙为例，他若放到太古时期，最多只能称半步诸侯，真正的诸侯级强者，随随便便打他这样的三五个是绝对没问题的。”
    “差距如此之大吗？”武扬心头有些意外。
    道琰沉声道：“就是这么大，甚至比老夫说的还要大，理论上，六七个半侯强者，可战一方诸侯，但能战，未必代表能胜，甚至如果是生死放对的话，最后赢的，大概率是真正的诸侯级强者。
    老夫告诉你这些，并无其他意思，只是想让你对自己实力，有一个更加直观的认识和判断。”
    话落，不等武扬开口，道琰又很快道：“不光是诸侯，在诸侯往上的人王、大帝、人圣，等级越往上，差距其实是越大的。
    尤其是到了天王级。
    按理来说，如果有七八尊人圣，其实是可以和天王一战的。
    但事实绝非如此。
    当年的四极天王，实力仅次于人皇，算是真真正正站在修行道最巅峰的存在。
    或许七八尊大帝，能战人圣，可七八尊人圣，是万万无法和天王交手了。
    莫说七八尊人圣，便是七十尊八十尊人圣，也未必会是一位天王的对手。”
    “这……”
    “怎么？你不信？”
    见武扬面露震撼之色，道琰轻笑道：“老夫问你，如果现在让你同时面对七八十位寻常第三步造化圣人，你是否斗得过？”
    “当然！”武扬毫不犹豫的点头道。
    “那老夫再问你，若是不论其他，单论法力和大道之力的强弱，你能比得上七八十位造化圣人加起来的总和吗？”
    “我……”
    武扬一愣，紧皱的眉头，顿时舒展开来。
    看武扬终于露出了释然之色，道琰这才笑了笑道：“现在你该明白了吧？拼法力和大道，你明明比不上数十名造化圣人加起来的总和，但若是生死放对，你却能轻松斩杀对方，究其原因便是，当你实力达到一个临界值后，光去拼人数的优势，已经不太现实了。
    具体到天王和人圣之间，道理也是一样的。
    最关键，还得看你有没有能够克制和抗衡别人的对等战力。
    同样以老夫刚刚说的为例，十七八尊人圣，面对一尊天王，必死无疑，那如果十七八尊人圣里面，有一两个人的实力达到了半步天王，或者说是准王的层次，那斗起来，胜负又是另一种结果了。
    准王，实力肯定还是不如真正的天王强大，但好歹不会被秒杀，对天王，也能产生一些威胁，在这种情况下，若是再辅以十数名强大的人圣为帮手，天王就算强大，最后战起来，肯定也会无比艰难。”
    说到这里时，道琰便径直停顿下来，目光幽幽的看向武扬，“老夫这样解释，你可能明白？”
    武扬凝目，心情也是无比沉重。
    许久，才长吸一口气道：“前辈是否想说，我和老怪物之间的差距，就如同人圣和天王之间的对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