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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钩吻

    幽静的巷子,深处林立了不少官家宅院。
    马车缓缓驶到将军府前,车外墨砚吆喝一句,“公子,白将军府到了。”
    和峤正欲先行下车,再扶嘉歆下来,便听到白景旭的声音,“子仪不必麻烦,我来便是。嘉歆,把手给哥哥。”
    和峤听了,微微撩开车帘,看到嘉歆已稳稳的站在白景旭旁。
    嘉歆抬头问白景旭,“哥哥,今日不是忙的不能来接我吗?怎么现在倒站在府门口迎我了?”
    白景旭听她这口吻,无奈笑笑,“事情都忙完了,过几日可以好好陪嘉歆过一个生辰了。”
    当他这些日子以来的忙碌是为了谁,这小没良心的,他当真欠了她不成?
    白景旭视线对上和峤询问的目光,面露难色,摇了摇头。
    和峤了然,只怕是背后有人力保慕容莹,白大将军一日不回来,白景旭在成武帝面前就没有足够的底气谈条件。
    和峤知道,若失去了国公府的支持,在皇权面前他又何尝不是身无长物呢?
    白景旭和和峤视线交汇,显然也是想到了这一点,面露坚毅,总有一天,他们能闯出属于自己的一片天的。
    幻想着勾勒出的未来一片蓝图,一时间,两人内心都热血澎拜,眼中闪耀的光芒都看得出来他们为心中构想已激动的不能自己。
    少年壮志,贵在难得知己。
    一旁的嘉歆看不见他们两人的视线交汇,只突然记起和峤似乎还不知道她生辰是何时,语气自然道,“和峤,再过十日,便是我的生辰,你想好送我什么生辰礼了吗?”
    “啪嗒——”
    白景旭反应过来,感觉他一颗心都碎了,什么征战沙场,什么老夫聊发少年狂,统统都没了,心中哀叹嘉歆实乃破坏气氛的高手。
    他不满的低头瞪了嘉歆一眼,纠正道:“是和峤哥哥,还有,是哪个教你伸手朝别人讨要生辰礼的?你见哪家贵女向你要过不成?”
    嘉歆不以为意的撇撇嘴,自动忽略景旭前半句话,兀自反驳道,“去岁谢芙便曾找我要过,不止如此,还要我有多尽心便多尽心的准备呢。莫不是你的和峤哥哥也是别人吗?”
    谢芙是嘉歆的闺中密友。
    白景旭说不过她,也舍不得说她,只气结道,“是你的和峤哥哥,不是我的,我比子仪还大上半岁呢!”
    和峤看的好笑,出言替这两兄妹打着圆场,“我记住了,定会有多尽心便多尽心的为嘉歆准备生辰礼的。我还要回一趟国公府,便先行了。”
    --
    和峤与景旭嘉歆道别离开将军府后,便让墨砚绕道回国公府。
    马车突然缓缓停下,墨砚微微掀开帘子,探首进来,道:“公子,前面有辆马车正驶过来,要让吗?”
    “嗯?不赶时间,让了便是。”和峤挑眉,墨砚什么时候连这也要问他了吗。
    “是六公主,慕容莹。”墨砚解释道。
    和峤神色不变,视线不离手中书卷,修长的手指轻轻翻过一页,淡淡道:“唔,不让。”
    --
    马车外。
    慕容莹怒视着墨砚,卷了卷手上马鞭,“你好大的胆子,见到本公主还不让路?!”
    “参见公主,只是,是我家公子先驶上这条路的。”墨砚一板一眼,不为所动道。
    大魏仪制令有言:若为道,来左去右;若为路,先上先行。
    慕容莹听了冷笑一声,她乃是当今圣上最宠爱的公主,谁见了她不主动让路,竟还当街和她讲礼法?如此没有眼力见的。
    她正欲出言嘲讽,目光一顿,视线所到之处,正是国公府出行仪仗标志,她又思及方才墨砚口中所称公子,眼神闪烁,做了决定,竟转头挥手让自己的马车让路,嘴上却道:“本公主今日不与你计较,便让你先行又如何?!”
    她猜想车中之人正是那从不露面的国公府世子,想起父皇对他非同寻常的宠爱。
    她本就因上次嘉歆之事触怒了圣上遭了冷淡,这会儿若再与和峤对上……绝不是贵妃能保的了的了。
    她皱眉,抬头看向马车,正看见车帘被风吹起一角,和峤露出的半张侧颜,下颚线条流畅,眉目清俊,端的是秀雅非凡。
    慕容莹眼中闪过惊艳,待看清和峤容貌后只剩下久久震惊。
    她回神,目光盯着某一处,内心无法平静。
    不为其它,只为和峤与其母贵妃娘娘容貌竟有七八分相似。
    她的样貌也是不俗,却大多随了圣上的五官,与贵妃反倒只两三分相像,亲生母女尚且如此,和峤却足足像了有七八分。
    慕容莹眼中闪过深思,她的母亲贵妃娘娘常年闭宫不出,国公府世子和峤自幼不现于人前,还有当今圣上对和峤不一般的赏识。
    难道,和峤是她什么失散的兄长吗?
    --
    贵妃娘娘处,含香宫中。
    “什么?莹儿,你在说什么傻话?不可能的事。这种话你同我说说也就罢了,若传到外面去,指不定被什么有心人捉住来陷害我母女。”
    贵妃虽已年近四十,一张芙蓉面却仍保养的极好,她听了慕容莹的想法,只嗤笑否定,接着又语重心长的教育慕容莹,“这些年,本宫受到的明里暗里的陷害还不够多吗?陛下又是向来不插手后宫之事的,言行之上更要小心才是。”
    慕容莹听到贵妃提及陛下,顿时想到什么,急急问道:“那父皇为何要母妃这些年来半步不出,连除夕宫宴都不参加?可有什么隐情?”
    提及陛下,贵妃面上浮现了一些笑意,嗔怪的看了一眼慕容莹,风韵犹存的脸上现出几分似小女孩儿般的娇羞,“陛下是向来不愿人看到我容貌的,你又不是不知道,他说啊,这样的仙姿玉貌只有他才能看。”
    慕容莹看着贵妃一副小女儿姿态,气不打一处来,脱口而出,“你数十年如一日的呆在含香宫中,只一味儿的信了父皇的甜言蜜语,你可知外界皆传父皇与皇后伉俪情深吗?”
    贵妃娘娘立时面色就冷然下来,呵斥道,“你这是与谁说话的态度?莹儿,看来是我平日里将你宠坏了,不仅做出下毒害将军府小姐白嘉歆这种事,今日竟还顶撞起本宫了?!”
    “谁叫白嘉歆胆敢与我作对,那是她活该!”慕容莹随手将桌上茶杯挥向一旁,冷声反驳,狠狠的瞪了一眼身旁欲躲的宫女,转身就跑出了含香宫。
    --
    国公府内。
    陈设简单大方的房内,和峤正俯身含笑逗弄着摇篮里的白白嫩嫩的小娃娃。
    一旁国公夫人面带笑容的看着这一幕,温声道,“近日来身子可还好?若是好些了,就搬回来住,不然老住在外面别院算是怎么个回事儿啊。”
    和峤听到她问身子可还好时笑容一顿,只他低着头,国公夫人也没注意到,只接着说,“你若是喜静,搬回来住以后,我叫府中的人无事皆莫往你那儿去便是了。”
    和峤摇摇篮中娃娃的手指,轻轻戳了一下他软软的脸蛋,才道:“身子尚未好全,只怕还是要在别院静养一段时日。”
    国公夫人听了,面色不易察觉的喜悦了些,她润润嗓音,“既然身子还没好全,一会儿我让吴嬷嬷给你熬一碗补药,今日就住在府内,你也有好些时日没有同你父亲说说话了。”
    和峤微微垂眼,清声道,“不了,我与父亲昨日还有往来。倒是母亲上次送来的补药我喝着感觉尚可,身子也好多了。只怕要母亲破费,多予我几贴药回去自熬了便是。”
    他边说边微微抬头,细细的观察着国公夫人的表情。
    “傻孩子,这说的是什么话。你既觉得好,一会儿我让吴嬷嬷多准备几贴与你带回去,只盼你记得一定要喝。”
    国公夫人看和峤抬头看向她,敛了面上笑意,换上一副忧心忡忡的模样,沉声叮嘱着和峤。
    “那是自然的。” 和峤微微一笑,一边起身,“时候不早了,子仪便先退下了。”
    “你去罢,路上小心。”国公夫人一边说一边吩咐吴嬷嬷将东西递给和峤。
    和峤温雅的笑笑,伸手勾住药包上的绳子,转身离开。
    走出屋门两三步,他顿了顿,不知道怎么想的,突然转头看向屋内,只见国公夫人已经抱着小公子在怀里哄着,面上疼爱真真切切。
    他摇摇头,清俊的脸上笑的寂寥,几个大阔步便走远了。
    --
    上了马车,和峤便将手中药包放在车内案几上。
    犹豫了一会儿,他终究探手解开一包药,将药纸的四角展平,骨节分明的手轻轻拨动着每一种药材。
    他一边拨弄,一边一样样的喃喃的报了出来,“片姜黄,青羊参,石南藤,苏紫梗。”
    他顿了顿,盯着指尖一片小小的叶子,缓缓吐出几个字,“葫蔓藤。”
    葫蔓藤,又名一钩吻,极其稀有,鲜有人知。
    系马钱科植物,辛、温、有大毒,其全草各部均有剧毒,尤其嫩叶毒性更强。
    而和峤手中的正是毒性最强的嫩叶。
    他愣了一会儿,便沉默的将药材拢好,原封不动的包了回去,系上药结。
    做完这些,他彷佛用完了全身气力,重重的倚靠上马车壁,开始闭目养神。
    这一刻,和峤的内心是怎么样的惊涛骇浪,都无人得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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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嘉歆邪魅一笑,不,是你的和益达
    ps:嘉歆啊,崽啊,为娘会让你自己报仇的哈,不要急
    嘉歆生辰后,和峤就要离京了,下次再见面,就是钮祜禄氏嘉歆and钮祜禄氏和峤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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