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惜言笑了起来：“借你吉言。不过，我那个项目，审批不是问题，问题是，没钱。”
    程亦琛懂了，转头看她：“差的很多？”
    他倒是知道，每个新兴项目，都是吞金兽，所以，也不可能递交一个上去，就给审批拨款，也要衡量项目的进展和性价比。
    “要不，我来投资？”
    林惜言十分惊讶：“程氏不是主做电子元件的吗？”
    “有个日化品生产厂，生产线都还比较新，之前一直租给别家用，到期了，就回收了，还没想好要做什么。我正打算把资料拿给你，帮忙看看。”
    林惜言立刻点头：“行啊，你带了吗？”
    “在办公室，还没整理好，晚上我带回家？”
    “好啊。”
    一回到学校，林惜言就接收到了好几个大礼包，各种各样的进口零食，还有鲜花，几乎都要将她的办公室给占了一半去。
    有校领导送来的、有老师们送来的，还有生活老师代替学生送来的……
    “真的好了吗？不是说扭到脚了？这才一周不到的时间，你可别逞强啊。”
    坐在林惜言对面的，是实验室的辅助老师，跟她一样的年纪，是个才23岁的小姑娘，名叫周晴，今年刚大学毕业，因为家里在学校有股份，就把她塞到这儿来工作了。
    林惜言笑：“我又不做什么体力活儿，就算是测试数据，也是坐着的，没影响。”
    周晴吃完了一个橘子，又说：“本来我们打算一起去你家里看望的，但是你来的时间短，大家都不知道你家住哪儿，就只好算了。”
    “多谢你们的心意，我感受到了。”林惜言将桌子上的材料快速规整了一下，把所需要的规范标准挑拣出来，准备继续去实验室完成论文的最后一组数据。
    周晴亦步亦趋地跟上：“今天要做什么？我给你打下手。”
    林惜言也没有拒绝：“好啊，中午请你大餐。”
    周晴快乐地欢呼一声，又叽叽喳喳跟她说起来，这一周实验室几个学生的进展情况——他们都是到林惜言身边来镀金的。
    名字取的挺好，叫“精细化工课外拓展小组”，实际上就是，通过特定的项目，给自己的个人履历添加光彩的一笔，不论是高考择校，还是国外申请好大学，都能加一点印象分。
    林惜言拿了学校的高额酬金，自然也下了一番功夫，给这几个学生制定了详细的实验计划。再加上前期的工作也确实简单，就算她这一周不在学校，进度也丝毫没有耽搁。
    周晴作为辅助老师，自然要时时刻刻记录小组的进度，并且对林惜言汇报。
    “跟着你做项目可太轻松了，以后你要是离职去研究所了，能带上我不？我还给你当助手。”周晴原本无大志，只想着混吃等死，反正家里有钱，也不指望她能拿多少工资，找个事情干，不要无所事事就行。
    但是这半年在林惜言身边呆着，她就突然萌生了要考研的心思，而且对做实验这个活计，也有了很大的热情。甚至还想着，等林惜言博士毕业了，自己或许可以去报考她的研究生呢。
    林惜言一口应下：“行啊。”
    正说着，两个人就走到了实验室，先是记录了实验室环境条件之后，周晴就走过去，将离子分析仪给启动了，然后又着手准备试剂和进样针。
    林惜言也带上了一次性手套，去调试仪器。
    两个人各自忙碌着，谁也没有注意到，桌子上的进样针，突然之间发生了细微的变化。只是瞬间的事情，光芒微闪，随即消失。
    忙碌了一整天，刚从会议室走出来，程亦琛就收到了一条短信：“今天不回去了，你早点休息，好好吃饭。”
    犹豫片刻，程亦琛将电话拨了回去，问道：“工作不顺利？还是——”
    “嗯，实验数据偏差太大，还没找到原因，正在挨条对照整改，不弄清楚就会耽误后续所有的工作和数据，得尽快。”
    程亦琛也不懂这方面的难题，提议：“要不要找你的老师或是师兄师姐问问看？”
    “不是专业上的难关，我觉得仪器和手操偏差的可能性更大，但是这个实验我很熟练了，不应当出现这么大偏差……”
    林惜言一边回话，一边盯着周晴的进样动作。为了确定是否操作误差，两个人各进行了三组实验，林惜言的操作过程，周晴给录制下来了，两个人也回放了两遍，并没有发现哪里不对劲，现在，周晴在操作，林惜言一边录制，一边紧盯着她的动作。
    “等等！”
    林惜言一声惊呼，吓得周晴差点把进样针给崴了。
    “先挂了，回头说，我知道问题出在哪了。”
    程亦琛甚至还没来得及应一声，那边就传来“嘟嘟”的忙音。
    赵时宇已经在旁边站了一会儿了，看到老板放下了手机，这才上前，将需要他签字或是过目的文件摆放到跟前：“……这是今天早上会议上的项目计划书，已经让项目组重新修改过了，您看看是否还有不恰当的地方；这是硅晶项目的第二阶段款项合同书；这是压水湾项目的企划书和竞标书……”
    程亦琛耐着性子一一看完，一抬眼已经八点了，便站起身来往外走。
    他已经提前让赵时宇回去了，打算买点夜宵，去找林惜言一起吃。
    秘书室的灯依旧亮着，程亦琛也没在意，径直走了过去。走到电梯口，正准备下楼，就看到有几个员工拿着苹果橘子酸奶什么的，从另一边走过来，突然就想起来了，集团餐厅这会儿正好是夜宵时间，应该有水果和小零食，便又拐了个弯儿。
    买完小零食往回走的时候，程亦琛正拿着手机盘算着晚饭吃什么，冷不丁就被撞了一下。
    浓郁的香水味扑面而来，让他极度不适，连忙往旁边走了两步，极力避开。
    “对不起程总，是我没注意看路。”
    程亦立刻就意识到了——是方明曦，随即头也不抬地越过了她，也没有回应她的道歉，径直走到了电梯口。
    看到他进了电梯后，方明曦才长舒了一口气。
    不管程亦琛对她印象好还是坏，刚刚的表现已经很明确了，他记得她，这就够了。起码，这三个月的努力，并不是毫无收获。
    然而，她还没来得及快乐多久，系统的电子音再次毫无感情地提醒道：“警告！警告！宿主修改的今日剧情再次失效。”
    第12章
    方明曦几乎不可置信，忍着怒气问道：“这次是为什么？”
    “宿主所做的修改为：林惜言因助手操作失误，导致论文数据没有丝毫进展，原本可以发现的副产物，也被蝴蝶掉了。”
    “所以呢？哪里有问题？”
    “问题就在于，林惜言在学业和工作中是个十分严谨的人，助手的失误导致数据偏差，她第一时间就发现了，用了一整个下午的时间，来寻找出现偏差的原因，就在五分钟之前，她发现了被助手所使用的进样针，与实验流程所规定的不符。”
    方明曦气结，差点就要忍不住跳脚，跟系统骂一句“劳资不干了”！但是很快她便也冷静下来了，冷笑一声，说道：“照你这么说，我所做的修改全是无用功，这金手指，还有个屁用？！”
    系统的电子音依旧不紧不慢，带着独特的金属质感，听上去就让人火大：“系统已经多次提醒宿主，不要涉猎与自己知识范围不相称的区域，尤其是专业性过强的剧情。”
    方明曦几欲吐血：“公司的事务我懂啊，那你倒是给我修改的权限啊！又说这是男主的意志能覆盖到的地方，动摇不了。林惜言她学的化工，我一个文科生，要是能懂这些，我也早就当科学家去了！”
    系统还是那句话：“请宿主保持理智，不要在自己不熟悉的地方动手脚，很容易弄巧成拙。”
    方明曦再也忍不住，低吼一声：“自己垃圾还要怪我咯！”
    系统不说话了。行为分析告诉它，这时候继续说下去，只会更加起争执，对两人都没有好处。不过，就算它只是一个机器，这一刻也不由得感觉到了心累，只想躺平。
    程亦琛上了车，启动之后也没着急走，而是给赵时宇打了个电话：“方明曦的简历发给我。”
    不多会儿，手机就响了一声，程亦琛也没着急去看，驱车先往学校去了。
    他到的时候，林惜言刚好完成一个小节点，正指导周晴做数据分析，自己则继续做下一组样品。
    周晴抬头看了一眼，问道：“我做不行吗？我保证不会出现刚刚的错误了，一定会认真检查的。”
    林惜言笑道：“我相信你，偶尔拿错了进样针这种事我也有过，别太在意。——刚刚的变色过程有点不大一样，我再试一试，看能不能还原。”
    周晴便老老实实做数据分析了。
    程亦琛在门口等了一会儿，也没等到两人发现自己，只好主动敲了敲门。
    周晴立刻抬眼看了过来，随即眸子一亮，就站了起来，柔声细语地问道：“请问——”
    程亦琛指了指林惜言，喊了一声：“言言。”
    林惜言回头，看到他也是十分惊讶：“你怎么来了？”随即指了指旁边的椅子，“先坐，等我五分钟。”
    程亦琛将水果放到了桌子上，却没坐下。看看时间，他点的菜也该到了，便又说道：“我去拿晚餐。”
    林惜言后知后觉，这是特意来跟她一起吃晚饭？
    程亦琛前脚刚走，周晴就迫不及待凑了过来，掩饰不住的兴奋：“新婚老公？！好帅啊！怪不得你能看上他！”
    林惜言干咳一声：“冷静。”
    “你们怎么认识的？同学？研讨会？还是——”
    林惜言：“相亲。”
    周晴一下子卡壳：“相亲？相亲？！”
    “嗯。”
    周晴张了张嘴，欲言又止。
    合情合理。他们这种说是有钱也还行，但也排不上富豪榜的，大学毕业后就确实得相亲了。然而，放在林惜言身上，就很诡异。
    就像是，看小说的时候，看到文案以为是霸总类的爱情小说，翻了十几页后，发现是人间真实。
    周晴刚调整好心情，还没来得及继续八卦，程亦琛就带着几个饭盒进来了。
    “可以在这里吃吗？”他指了指旁边空着的一张桌子。
    这间实验室分成内外两个房间，用玻璃门隔开来，里间放满了各类型的仪器，此刻正发出低沉的工作音。
    外间则只有两台电脑，其他桌子都空着，只在靠近玻璃门的那张桌子上，放着一个文件夹，看上去像是刚从里面的实验室带出来的。
    周晴连忙站起来，拿着抹布擦了一下，又将文件夹带回到自己的电脑桌上，点头道：“可以可以，我们忙起来的时候，经常在实验室吃。”
    林惜言将数据记录下来，也摘下手套去洗手，一边跟程亦琛说话：“你怎么这么晚了也没吃？刚从公司下班？”
    “嗯。正准备回家，突然想起来，小吴不在，就知道你肯定还没吃。”
    两人刚交往一个多月那会儿，程亦琛约她，就经常遇到她在实验室忙的来不及吃饭的情况，这才招了吴新涵来。
    “那你也不能这么晚才吃。”林惜言给他夹菜，又说，“赵秘书没提醒你吃晚饭吗？”
    “这几天为了项目一直加班，今天我就让他先回去休息了。”
    “你自己也注意休息。不是说了嘛，公司离了你也照样运转，要不然，高新聘请那么多高管做什么吃的？”
    程亦琛应了一声。
    周晴听着两个人的对话，菜还没吃两筷子，感觉已经被狗粮喂饱了。
    明明这么恩爱！这个念头一冒出来，周晴就先把自己吓了一大跳。
    为什么，她的记忆中，会理所当然地认为，林惜言跟老公关系不和？甚至，已经恶劣到，还没办婚礼就准备离婚的地步了？
    在此之前，她根本都没见过这个男人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