呆愣的瞬间，林惜言正巧抬眼看过来，拿着筷子在她眼皮子底下晃了两下：“周晴，想什么呢？跟丢了魂儿似的。”
    “没。”周晴立刻回过神来，对着她展颜一笑。
    林惜言又问：“合胃口吗？要是不喜欢吃，就给你再要点别的。”
    程亦琛也适时表示：“点餐的时候不知道还有别的女孩子在，就按照言言的口味来了，是我考虑不周。”
    “好吃！”周晴连忙夹了几块肉放进自己碗里，“这几个菜我都很喜欢。”
    林惜言就放心了：“那多吃点。”
    吃过饭之后，周晴主动清理了残渣，擦干净桌子，又去扔垃圾。回来的时候，就看到程亦琛正打算离开。
    “我先走了，早点休息，少熬夜。”
    林惜言点头：“你也是。公司的事情不要那么拼命，支付的工资都要花到刀刃上。”
    程亦琛笑着应了下来。
    周晴就又觉得很诡异了。
    刚刚的恩爱仿佛瞬间荡然无存，两个人现在的关系，就仿佛是为了应付家长，不得不去相亲的男女一样，共进晚餐也只是相处的任务而已。
    不过她本来也不了解情况，很快就把这些念头从脑子里抛开了。
    林惜言再一次进了实验室，带上手套继续做样。
    周晴跟了进去，问道：“还没有验证出来？”
    “总觉得哪里不太对，我再试试看。”林惜言又说，“数据统计好了你回去就行。”
    周晴也上手帮忙：“宿舍就在后面楼上，这么近，我早点晚点都一样。”
    林惜言拿着进样针在灯光下看了好一会儿，抿着唇，脸色有些凝重。
    周晴突然就想起来了，下午的实验一直不顺利，就是进样针的缘故，换了之后，就好了。
    “规格不对。”
    周晴愣了一下：“瑕疵品？”
    林惜言摇了摇头：“不是。”
    容量比规格大了一倍，什么样的瑕疵才能导致这么重大的失误？而且，同时领取的其他几支同型号的进样针，她也验证过了，都很精准。只有这一只有问题，而偏偏，下午做样的时候，她们用的就是这一只，所以白忙活了一个下午。
    这个实验所用的进样针规格都很小，1微升到10微升之间，实验过程中，就算进样容量变大，肉眼也难以观察的到。何况，外表看上去，跟其他能够正常使用的毫无异样。
    林惜言将进样针收了起来，找了个干净的样品袋装进去，打算回头去计量所找人看看，这是怎么造成的。
    好在，关键数据已经拿到了，接下来，就得抓紧时间写论文了。
    回到家之后，程亦琛就把方明曦的个人简历调了出来，仔细看了一遍。
    平平无奇。
    无论从哪方面来看，都不是个能够引起他关注的人。
    所以，她是想通过这些迂回的方式，来吸引他的注意力？
    程亦琛沉默了一会儿，又打给赵时宇：“公司的人，知道我结婚的消息吗？”
    赵时宇瞬间的懵逼，不知道该如何作答。要说知道吧，这明显是老板的私事，而且婚礼还在筹备中，并没有发放喜帖，泄露的途径，就只能是他这个全能助理了；要说不知道吧，今天早上高层会议后，还有人问老板，婚礼在哪一天……
    “股东们都是知道的。”赵时宇斟酌着回答。
    程亦琛又问：“员工呢？秘书室的人都知道吗？”
    第13章
    赵时宇在男女关系上一向不大灵光的脑门，顿时宛若丘比特附体，甚至不用思考，眼前就已经闪现三个大字——方明曦。
    再回答的时候，赵时宇就痛快多了：“知道，因为我曾经让秘书室查询国内有名气的婚礼公司，以及，适合太太的婚纱设计师。虽然没有明确说，但我想，大家应该都心知肚明。”
    “方明曦参与了哪一部分？”
    “婚纱设计师梁冰是她联系的。”赵时宇越说越忐忑。
    他又不傻，最近方明曦这个名字出现的频率，可不是一般的高啊。但是他从毕业后就进入程氏，到老板身边也有三年的时间了，除了一年前偶然认识林惜言，迅速恋爱订婚，就没见过老板对哪个女人多看一眼过。
    不对劲，很不对劲。
    赵时宇也很不爽，秘书室是他主管的科室，同事们一直以来都是勤勉认真，低调不出风头，每年的奖金都很高。赵时宇当然清楚，这主要得益于他们安分不作妖，但是现在，有人开始捣鼓幺蛾子了，就意味着，他们的奖金，即将缩水？！
    这怎么行？！
    “老板，方明曦又做什么出格的事情了吗？您的意思是？”
    程亦琛“嗯”了一声，却没细说：“查查她最近的人际关系。”
    赵时宇立刻应下，挂了电话就开始找人。
    程亦琛也没将更多地精力放在方明曦身上，转头就继续忙工作去了。
    林惜言在学校忙了三天的时间，将论文初稿完成，发送给导师之后，这才打算回家。林父林母今天也该从a市回来了，程老爷子说要全家一起吃个晚餐，林惜言就痛快应下了。
    今天是周五，下午的时候，学生们就已经放假回家了，林惜言没什么事情，便也提前下班了。想起这两天都是程亦琛主动前来一起吃晚饭，今天便自己去找他吧。
    这是她第二次来程氏大厦，前台孙玥却是一眼就认了出来，立刻热情地迎了上来，拿了电梯卡：“太太，这边请。”
    林惜言也回以微笑：“谢谢，麻烦你了。”
    小姑娘面红耳赤，连忙摆手，激动地语无伦次：“没事没事……”
    随即又懊恼，她是在说什么啊……
    林惜言又笑了一下，然后进电梯去了。
    孙玥也瞬间冷静下来，回到自己的岗位上去了。
    她的同事陈敏敏也已经到岗了，看到她回来，叹了一口气，说道：“真是好命啊。”
    就是这语气，怎么听都有点阴阳怪气。
    孙玥没搭理她，趁着这会儿还算比较空闲，从包里拿出来一本书，开始背了起来。前台只是个过渡，谁叫她学历不够呢？好在程氏集团每年都有内部选拔和调岗的机会，她一定得好好把握住才行。
    像程氏集团待遇这么好的企业，哪里去找第二家？
    陈敏敏却突然凑了过来，一脸八卦，压低了声音说道：“听说，小三上位。”一边说着，下巴稍微抬了抬，所指不言而喻。
    孙玥愣了一下，骂道：“神经病。”
    突然被骂，陈敏敏也很火大，想也不想就要骂回去，话到了嘴边，转念一想，孙玥刚刚跟程总夫人说上话了，万一回头她卖了自己，工作就没了，便只好忍住了，一脸愤懑：“不跟你说了，没意思。”
    孙玥冷笑：“造谣可是要坐牢的。”
    陈敏敏气的脸红，一时之间却又难以反驳，泄愤似的说道：“再巴结你不也就只是个前台！”
    孙玥懒得理她了，低下头继续看书复习。
    林惜言对此一无所知，然而，这一幕却被监控拍了下来，传到了程亦琛的工作电脑上。
    ——在盯着方明曦的这几天时间里，他敏锐地察觉到了一件事，公司的员工们，大部分好像都对林惜言颇有微词。
    怎么想，这都不对劲。
    林惜言来公司的次数不多，也没见过几个员工，除了方明曦，更不曾跟任何人发生过冲突或是利益纠纷。作为老板娘，员工们竟然不是巴结赞美她，而是诋毁？！
    程亦琛在那一瞬间突然意识到了什么，便将办公大厦所有监控都转接了一份到自己的办公室，想看看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林惜言到了26楼，径直往程亦琛办公室走去，然后就遇到了赵时宇。
    对方看到她，瞬间愕然，不过很快就回过神来，推了推眼镜，快步走来，向她问好。
    “太太，程董正在开会，大约还得半小时。”
    林惜言没有错过他脸上的表情，半是玩笑半是谨慎地说了一句：“我来的不是时候？”
    赵时宇笑了一下，也没隐瞒：“我刚从秘书室出来，跟方明曦再次确认了一下打款时间。”
    林惜言就明白了，点点头，也没再多问。
    赵时宇识趣地略过了这个话题，转而说道：“化工厂的资料已经整理好了，您要是觉得无聊，我拿过来您看看？”
    “好。”林惜言应下，跟在他身后进了程亦琛的办公室。
    上次鱼缸被打碎之后，就没再买新的了，原先的位置上，放了个盆栽，修剪的很别致，打眼看去，像是半个“囍”字，又像是一个篆体的“言”。
    赵时宇很快将一个文件盒找了出来，放到旁边的桌子上，又说：“第一个文件夹是工厂基本情况和生产线以及产品情况，其余的，是各种资质文件和这些年的经营状况。”
    林惜言应了一声，打开来看了起来。
    赵时宇又去冲了一杯咖啡，放到她手边，这才回到外间，自己的座位上。
    林惜言全神贯注看着手边的资料。
    这家化工厂的仪器设备，以及现有实验室配置，确实能够给她提供极大的便利，跟她之前的一个课题也不谋而合。
    如果那个新发现的产物能够顺利改良的话，刚好可以借用这家工厂进行规模生产，不论是对她的课业，还是对于工厂的未来发展方向，都是很有利的事情。
    林惜言也就看的格外认真。
    隔壁秘书室，方明曦却是坐如针毡。
    她当然知道，这是个好机会。林惜言离她，只有一墙之隔，若是这会儿能够找到好的切入点，进行剧情修改的话，增幅效果会大大加强，她也就能事半功倍。
    问题就在于，她根本无从下手。
    失败了几次，且被反噬之后，方明曦不得不一再慎重，每次下笔之前，都要思虑许多，还要衡量，一旦失败，这个后果自己能否承担得起，她可不想再赔进去50万了。
    50万？！
    想起这笔巨款，方明曦瞬间有了主意。
    距离会议结束还有十分钟的时间，方明曦迅速打好腹稿，又默念了两遍，然后拿起桌子上的策划书，赶在会议室的门打开之前，站到了那里。
    程亦琛一出来，眼前就被递过来一份文件。
    “程董，这是松远国际的方案，我想请您看一下。”
    程亦琛不自觉地皱了一下眉，又很快恢复。
    身边路过的高层们，并没有注意到他的异常，反倒是多看了几眼方明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