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了晨晨的描述，姜暖心头仿佛压着一块沉重的大石头。
    如果真如晨晨所说，这孩子何止一点半点的有城府？简直心机太深。
    她甚至要怀疑，他和曦曦相遇相交是不是故意为之了。
    姜暖的心思都写在脸上，傅司言主动握住她的手，给她带来几分暖意。
    他这么一个小小的动作，让她清醒过来，忍不住暗骂自己。
    不过是个孩子的恶作剧而已，就算是报复心强了一些，又怎么能和大人之间的尔虞我诈相提并论呢？更遑论什么“用心险恶”。
    说话的这会儿功夫，便已经走到了操场。姜暖远远看着曦曦站在那里，身后还有一个高而清瘦的男孩子。
    男孩拥有黑珍珠一般的眸子，眼神清澈如同林间小鹿。
    姜暖一眼就认出来，这就是那个戴着口罩将石总引出去的孩子。
    “他叫楚念，大（1）班的。”曦曦主动向姜暖介绍道。
    姜暖的目光落在楚念的脸上，越看越觉得眼熟，忍不住看向傅司言，“你觉不觉得，有点像……”
    “像楚离。”男人淡声回答。
    这孩子也姓楚，怕不是真有什么关系。
    姜暖一直观察着楚念的表情，他听到“楚离”两个字的时候，神色显然有所变化，眼中有种说不清的情绪。
    姜暖向曦曦招招手，将曦曦揽在身后，这才蹲下身，平视着楚念，“你父亲叫楚离，母亲叫王玉，是吗？”
    楚念愣住，半晌缓缓点头，声音还有些颤抖，“您……您是他的朋友吗？”
    姜暖看着略微有点心疼。
    这孩子也是个苦命的，被母亲抛弃，又不受楚离和洛溪喜欢，小小年纪受尽欺负。
    现在提起楚离，连句“爸”都不敢叫，只能用“他”来称呼。
    曦曦疑惑地看向姜暖，用手揉着小脑袋，“楚叔叔……？”
    “是啊，”姜暖下意识应声，“这是你楚叔叔家的孩子，你应该喊哥哥的。”
    话音未落，晨晨便挡在了曦曦面前，冷着脸，语气不善，“她有亲哥哥，轮不着当外人的妹妹。”
    曦曦认真地看着楚念，好半天，才奶声奶气地反问，“楚叔叔家的哥哥，为什么和洛溪阿姨一点都不像啊？”
    姜暖脸上的笑容一僵。
    说者无心听者有意，曦曦没什么恶意，可这话说出口，伤的就是楚念的心。
    私生子，对于他来说，是一生都无法摘掉的耻辱标签。
    楚念比曦曦大两岁，又是这样的身份，肯定对于这方面极为敏感。
    姜暖一时间不知道该怎么和曦曦解释，才能将对楚念的伤害降到最低。
    谁知，还没等姜暖想到一个合适的说辞，就见楚念上前一步，对曦曦温柔一笑，“因为，我是你的楚叔叔和另外一个阿姨所生的孩子。”
    姜暖愣住。
    她万万没想到，楚念会愿意亲自扒开自己的伤口，就为了给曦曦一个合理的解释。
    曦曦显然并没太明白，但已经得到了解释，也算是满意了，便点点头，把这个问题抛到了脑后。
    “快要上课啦，妈咪，我们先走了！”
    看着几个孩子一边玩闹着，一边离开，姜暖心里有种莫名的感觉。
    “想什么呢？”傅司言轻声开口。
    “就是……等下次看见洛溪，想劝她对这个孩子好一些。”姜暖看着那道瘦削的背影，感到有些心疼。
    他母亲和楚离做错的事情，不该由一个孩子承担。
    傅司言牵着她的手，在石子路上漫步，“你怕他成为下一个席遇？”
    “只看他现在的手段，不是没有这个可能。”
    两人没有留下来听课的打算，姜暖跟着傅司言上了车，让他送自己回公司。
    坐在副驾驶上，姜暖忽然想起一件事来。
    “研究所那边恢复得怎么样了？曦曦的药可以按时完成吗？”
    这是她目前最担心的事情了。
    按照林医生的说法，必须得尽快研制出哮喘药，曦曦的病情给他们留下的时间已经不多了。
    傅司言薄唇微抿，“恐怕还需要一段时间。现在研究所内部的人不干净，年后我要好好清理一番。”
    姜暖点头。
    不干不净的人研发出来的东西，姜暖自然不敢用，尤其不敢给曦曦用。
    这点道理，她自然是明白的。
    ……
    到了除夕这天，姜暖难得睡了个懒觉，醒来时已经是上午九点了。
    毕竟，这刚是公司年假的第一天，好不容易有机会休息休息，她自然不愿意还起个大早。
    两个孩子在家里待了几天，就有些待不住了，花了不少的时间和心思，要把家里好好布置一番。
    姜暖刚一醒，穿着家居服走到客厅，就见曦曦手里捧着一本小本子，晨晨则是表情严肃地拿着笔，好像铁面无私的判官一般。
    被他们俩这副样子弄得哭笑不得，姜暖过去接过本子一看，上面细细地罗列着今天要做的事情。
    不过，这份清单上并没有任何跟傅司言有关的项目。
    原因无他，fj远比姜暖的暖风要更加忙碌，傅司言现在还在公司里处理文件呢。
    姜暖想起他一大早黑着脸离开时，那副不情不愿的样子，就忍不住掩口轻笑。
    这边姜暖刚刚在晨晨的监督下，从箱子里翻出自己早就买好的春联，就听见有人按了门铃。
    奇怪，这个时候怎么会有人上门？
    难道是傅司言回来了？不对，如果真是傅司言，输密码进来就是了，还用得着按门铃？
    姜暖一边寻思着，一边走过去开门。
    门一开，穿着红色西服的席遇吹了声口哨，颇有些吊儿郎当的味道。
    “该说不说，你这身挺有过年的味道。”席遇自打那次之后，就一直穿着他最爱的红色西装，赶上现在过年，倒是很合时宜了。
    “还是你会夸人，刚刚王森一见我，说往日看着还顺眼，今天一穿简直就像福娃。”
    席遇自己打趣了两句，就见曦曦从屋子里蹦蹦跶跶地跑过来，嘴里还甜甜地喊着“席叔叔”，要多乖巧有多乖巧。
    本来就讨人喜爱的曦曦，此刻又故意装乖卖巧，一声“席叔叔”喊得席遇心都化了。
    原本还存了逗她一番的心思，现在只好乖乖缴械投降，将提前准备的红包和礼物全都交了出来。
    姜暖看着席遇想都不想就递过去的黑卡副卡，撇了撇嘴，“你就宠她吧，让一个小孩子拿张黑卡，也不怕被她当扑克牌掰着玩。”
    曦曦自然是不肯交出去的，眼睛一转，水汪汪的眸子盯着席遇，用软软糯糯的嗓音开口，“席叔叔给的东西，我都会好好保管起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