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愿意。
颜修齐还未张口,突然,急促的行进声在周围响起,树枝被踩碎的嘎吱声不绝于耳。来者似乎很是匆忙,很快,一群身着魔教衣饰的教众围在了四周。
“哈哈……”
一个中年男子从人群中趾高气昂的走出,和普通教众黑底红纹的短衫不同,张扬的赤红爬满了他的全身,金色的发冠直指苍穹,显得他气势迫人。
不过灵气微弱,似乎不是真身,威压却只强不弱。
赦炎教教主晏奎,在修仙界众人眼中,他的修为一直是个谜团,但强势的威压,残忍的手段,魔教上下无不服从。
但有《九天仙王录》作弊的沉岫云知道,他的修为只落应道纪一成。
虽然主角的最终boss是为祸人间的天神,但在此之前,晏奎的存在也让他困扰了许久。
击败赦炎教教主都需要借助应道纪的力量,却可以越级杀死天神,这恐怕就是主角光环的恐怖之处。
只落一成,注定了晏奎的宏图霸业是一场空梦,注定了赦炎教作为祸乱被清除的结局,也注定了在主角面前,晏奎终究身首异处。
沉岫云一眼认出对方,多亏了“沉岫云”沉默寡言的人设,和魔教众人相处月余,无人察觉到遒玉阁阁主的异常,她也顺势认识了原着里大名鼎鼎的反派。
颜修齐……
“属下沉岫云,拜见教主。”
眼下顾不得他人,沉岫云迅速站起身走到一旁鞠躬行礼。
“哈哈哈!天佑我赦炎,没想到今日不仅找回了我的得力干将,还收获了一个正道的孽党。”
“哈哈哈哈哈!沉阁主,干得好,干得好啊!”
听见对方这样夸赞,沉岫云心底一阵阵的发毛,毕竟晏奎作为反派最大的一个特点就是喜怒难辨,就连几十年的心腹也能在朝夕之间以离间之罪粉身碎骨。
果不其然,他一个人笑了半晌,见众人都鼓掌附和,神色竟兀地冷了下来,这使他和蔼可亲的面貌迅速被撕裂,片刻,上位者的狠戾伺机而动。
“砰……”
只眨眼的功夫,一根粗壮的右臂连着碎掉的布料滚落在地,切口整齐划一。那人是魔教的长老之一,平日里负责巡视抓捕工作,性情孤傲卑劣,现在竟被人硬生生斩掉右肢,却是有苦说不出,已经目眦尽裂,还是只能捂着嘴不让自己发出声音。
众人寒毛直立。
“你们这些废物,日日苟且偷生,真是连沉阁主的一星半点都比不上!”
沉岫云连忙单膝跪地,低头道:“并非,小人只是侥幸得以偷生,如今局势动荡,还需仰仗教主掌舵,赦炎方能转危为安!”
那人却瞬间换了一副面孔,笑眯眯上前将沉岫云虚虚扶起,不接她的话茬,转而看向仍然跪坐在地的颜修齐。
“此人沉阁主打算如何处理?”
他笑得和善,愈发显得他的态度扑朔迷离。沉岫云额前滴下冷汗,望向颜修齐。
好在他倒也不是个傻子,在一众魔修面前,脸上尽是嫌恶之色,见她看过去,更是士可杀不可辱的作势。
“颜大公子身世不凡,修为又高深,教主也知属下的恶疾正缺一味药引,若是能得到鲜活的灵髓,虽然不能痊愈,也能好个七七八八了吧。”
说完,她还配合的露出一脸阴冷的笑容,舌尖舔过唇角,似乎还在想念修士灵髓的美味。
在场的男修不由得打了个寒噤,面露同情的看向颜修齐,可惜这一副好皮囊,最后也是筋脉寸断,被吸食灵髓的结局。
“沉阁主考虑得好。”
“那便先将其关押拷打,待到事成之后给沉阁主送过去吧。”
他说完,身影便渐渐散去,又像想起了什么,假模假样的转过身,言不由衷的告诉沉岫云:
“不过,人是沉阁主带来的,当然还是由沉阁主做决定。”
在众人的逼视之下,沉岫云佯装释然的将颜修齐交了出去,一路跟随押送的众人穿过棕黄的薄雾,便到了魔教逃亡的主据点。
虽是逃亡,魔教却不改骄奢淫逸的习性,据点内的建筑是由法器对原来建筑的一比一复刻,甚至比原来的还要庞大、奢华几分,沉岫云被带到遒玉阁时,甚至险些认不出来抬脚错过了。
“恭迎阁主归来!”
因着正道的袭击,遒玉阁的人伤亡许多,跪在她面前乌泱泱的一片,细看过去却有太多都是生面孔。
遒玉阁名字好听,处理的却是血腥的生杀之事,或教内有人委托,或在一些善恶不忌的修士手里接些单子,再者追击叛逃的教众,都是遒玉阁管辖范围之内的事务。
她摆手让那些人起身,瞧见人群里几个熟面孔,抬手点出来慰问了几句。得知因环境封闭,再加上人员损失太多,遒玉阁目前的业务已经周转不开,只能分散着去其他阁帮忙。
好在魔教的人大多随性,鲜有几个杀人上瘾的,已经自觉离开了。
将众人对正道的义愤填膺纳入眼底,沉岫云端坐在主位上,打算摆摆手散会。也没有什么需要安排的,处置颜修齐的是血雨堂,她要是想要人估计还要等一阵。
却有人从人群里站了出来。
“阁主且慢!”
中等身高的年轻男修,修为不高,同样穿着赦炎的教服,神色倨傲,腰间坠着一块圆白玉环。
晏奎的人。
沉岫云欲阖的眼帘重新睁开,俯视台下高声叫喊之人。
还有自己跳出来的。
遒玉阁里的男修原本不多,毕竟她的恶名远扬,进了遒玉阁的男修不是今天落难就是明日失踪,实在没人想在一个只针对男修的食人魔面前晃悠。
这人叫方明,靠山不小,底气十足,夸夸其谈的转告了晏奎给她安排的活儿,大抵是魔教圣女自逃难以来心神损耗,需要她去护法,最好还能帮她疏通筋脉,调理灵气之类的。
沉岫云刚刚回来,是较为温和的水灵根,修为又高,被安排去做这件事也正常。
说完这件事以后,方明又摇头晃脑说了许多空话,不外乎是教主多么多么信赖她,她能做阁主全是教主的信赖,沉岫云应该为赦炎复兴尽心尽力死而后已之类的话。
这个圣女她还未曾见过,听说自小就在魔教长大,被晏奎藏得严严实实,也不知道为什么选择现在公开露面了。
这样一来她要去血雨堂捞人就更麻烦了,魔教的酷刑千奇百怪,颜修齐才收了鞭刑,也不知道能不能撑得住。
阁主神游天外,手下的魔修却没有这个耐心的性子,看见方明唾沫横飞,越说越是起劲,已经有人嚷嚷起来。
不知何处飞来一张噤声符,阶下的男修连忙要避,那东西还是不依不饶贴了上去。他在这阁里呆的时间不长,人群里三层外三层,找不出罪魁祸首,只好支支吾吾要沉岫云评理。
沉岫云这时才把思绪收回来,佯装没看见他嘴上显眼的符篆。
“教主吩咐,属下当然会照办。”
“只是今日事务繁多,怕是要改日才能拜见圣女本人了。”
说完,她故意将视线落到他腰间的玉佩,才注意到这人后腰还别着炎魔殿的令牌。
“阁下要是通知完了,便回去告知教主吧。诸位也可以散了。”
她话音刚落,方明就消失在人群的骚动里,和他臆想中被女修包围的艳福不同,他甚至没来得及动脚,已经有人状似无意的架起他的胳膊把他推出了大堂,还有嫌他碍事的,趁机踩了他好几脚。等他好不容易走到空旷处,身上也没有几块好肉了。
偏偏她们又都是魔修,连沉岫云本人都不服,更别说他一个传话的。
他只能自认倒霉,正打算回去向晏奎告状,忽然感觉后背瘙痒,伸手去摸,却摸到一手不知人何人放进来的毒虫。
“啊!”
她的心腹自觉留了下来,点了几个可疑的人,大概是晏奎和其他长老闲着没事插进来监视她的。又说了一些阁内的变动,虽然事发突然,但这些人的应变能力都很不错,一切还是井井有条。
除了这莫名其妙多出来的一项任务,再没有她需要费心的。
“至于青竹……属下无能,他当日便丧命于那些“正道”剑下了。”
那人说完,旁人都忍不住提心吊胆,她自己也吓得不敢抬头,毕竟青竹的受宠有目共睹,这样说,不等于在阁主伤口上撒盐嘛!
一时间鸦雀无声,都以为沉岫云会发怒,没成想大堂之上的人只是颔首,示意自己知道。
之前已经从池不苦嘴里知道,再加上她和原身不同,原身把他当做一个小玩意养着,她却是实实在在的和青竹不熟,所以也没有什么太大波动。见众人诧异,只好摇摇头以示悲伤。
等到一切事务汇报完毕,出了大门,众人才彻底放松下来,没想到这次所有人居然都能全身而退,一时间面面相觑,只能猜测这几日风波下来,阁主已经不爱这款了。
三十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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