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只当没瞧见,唤道:“十七,走了。”
十七立马收了剑,走过来,凑到他耳边小声道:“公子,这萧濯从昨夜你睡了后便一直站在这,跟癞皮狗似的赶都赶不走!”
江照雪闻言,抬眼望去。
男人依旧是昨夜那身黑色衣袍,眸色憔悴,微微泛着红,眼下乌青浓重,逐渐与梦中的帝王重叠。
见他望来,萧濯的眼神顿时亮了,眼巴巴道:“阿雪……”
十七颇为不高兴,刻意侧过身挡住了萧濯望向江照雪的目光。
江照雪无波无澜,收回目光,径直绕过萧濯离开。
无杳有些担忧,“大人,这四殿下会不会恼羞成怒,放狗咬人呀?大人您身子不好,可不能被咬。”
江照雪讥诮勾唇,“不必理会他。”
昨夜之事,既然萧觉说要自己处理,江照雪自然不会再插手。
哪怕他有些担忧云有行,可他也必须顾及江家,不能贸然干涉。
来到刑部时,昨日那个被十七关进刑部大牢的人已经不见了,刑部尚书与左侍郎去了相国寺不在,剩余的大小官员再见着他却不再像昨日那般漠视。
“诶,江大人这么早就来当值啦?”
江照雪没理会试图与他寒暄的官员,只微微颔首,便寻到自己的桌案坐下。
耳边,偶尔传来几人的窃窃私语。
“你们听说了吧?昨日尚书大人回府时,突然从路边冲出来一只獒犬,腿上咬下了一大块肉呢!”
“听说是得罪了人,诶,被狗咬了还要坚持去相国寺,真是不容易。”
“刘兄,你何必藏着掖着,谁不知道上云京除了那位四殿下,没人敢放狗咬人?”
“我看尚书大人未必是得罪了四殿下……”
第51章 萧濯不过是棵树,在满园花草里可有可无
不是得罪四殿下,那还能是得罪了谁?
无非是昨日在刑部大门口,大庭广众之下给江照雪来了一通下马威。
那位四殿下连观星台上的明珠都敢明抢,放狗咬一个刑部尚书,也不过是一句话的事。
自始至终无人察觉,萧濯远在皇子府,却能对刑部之事了解甚深。
江照雪放下手里的卷宗,眸諵枫中闪过不知名的情绪。
前世时萧濯便对他有诸多隐瞒,今生重来一次,自己真的能玩得过这位手段狠辣的帝王?
或许不只是他,萧觉又何尝把这个荒唐的弟弟放在眼中。
“江大人?江大人?”
江照雪猛然回神,掀起眼皮,映入眼帘地是李来福谄笑的面容。
前世这位接连服侍过两位帝王的御前总管,表面上对他这位君后可谓是极尽讨好。
每每他与萧濯吵架,少不了这位大太监前来巫山殿游说,为萧濯说尽好话。
后来或许是李来福也看出帝王的心思逐渐变了,最后那两年看似对他还如往常那般尊敬,背地里却没少给萧濯引荐美人。
若他真是什么狠毒蛮横的君后,当初又如何会放过这么一个人,可他不是,他手上只沾过细作刺客的血。
除此之外,他从不曾因自己的喜怒处置过什么人。
此刻江照雪虽不喜这人,却也没表现出什么情绪,“可是陛下有什么事?”
“正是。”李来福笑道,“陛下在御书房等着呢,大人随咱家走吧?”
周围又是一阵窃窃私语。
“这江大人果真得陛下青眼啊,三天两头都要入一次宫。”
“上云京谁不知道,那位二公主如今都二十五了,还不肯嫁人就是等江大人,否则那些世家早就踏破相府的门槛了。”
“唉,你说赵尚书昨日何必与他过不去?日后不论是太子登基还是其他两位皇子,这位江大人不都是板上钉钉的宠臣么?”
“你还说呢,昨日你我不都跟着赵尚书走了么?也幸亏江家向来不计较这些事,你还不知道吧,昨日那个被江大人丢进大牢的人今早被同僚放出来,便嚷着要去陛下面前告状,结果人刚走进宫,就被太子殿下请去喝茶了,现在还没回来。”
江照雪嘴角微抽。
这些刑部官员,平日里无事时,嘴比宫里的嬷嬷还要碎。
什么都敢说。
待他走后,几位刑部的官员说得越发起劲。
“哎哟,这位江大人当真是神人,老夫活这么大,还从未见过,能与三派皇子都处得这样好的,你们前儿个没去相府的升官宴,定是不知道,那四皇子平时疯得和什么似的,路过的狗见了他都要绕道,结果往江大人面前一坐,和哈巴狗似的!”
“你疯了!”另一位官员连忙捂住他的嘴,左右环顾一圈,“你要想找死,别拉上我们!”
“啧,你们方才不是当着江大人的面都敢说,怎么此刻人走了反而不敢了?”
“你傻呀,我们可不是说给江大人听的!”
……
昨夜雷雨交加之下,竟劈裂了御花园里那棵年岁长达两百年之久的歪脖子榕树。
江照雪路过时,不自觉停下步子。
年少做伴读时,云有行特意在这树脖子上扎了一个秋千,非要闹着让他坐,如今也不见了。
“唉,这树也是命不好,就连最高的观星台都没被波及,偏偏这里遭了殃。”李来福见他停住,也没催促,反而攀谈起来,“今儿清早,太子殿下路过此处时,还伤感了许久,说是大人与云小将军最爱的树就这么没了。”
第60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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